第十四章　直入幽冥

2024-11-17 17:42:08   作者：上官鼎(伪)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原来失心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玉面仙妪也一怔道：“这会是什么人，该不是他们一伙的吧！”
　　说话之间，失心人已经到了桌前。
　　白骨老人哼道：“站住，你的胆子不小。”
　　那头大猩猩也在一旁吱吱乱叫，样子颇不友善，但失心人似乎并不放在心上，顾自在石桌前站了下来，道：“两位兴致很好！”
　　白骨老人哼道：“你是什么人，如何敢闯了进来？”
　　失心人淡淡的道：“在下没有名字，如果一定要问，就叫失心人吧！”
　　白骨老人哼道：“谁管你是失心人失肝人！”
　　但玉面仙妪却连忙拦在中间，一手按在白骨老人肩头，笑道：“别发火，你肝火太旺了，让我来问问他！”
　　白骨老人本来火气甚大，但玉面仙妪按在他肩头的手却似乎发生了力量，果然使他安静了下来。
　　玉面仙妪指指另一个石凳道：“请坐，请坐，既然在这里遇上，就是有缘……”
　　失心人果然在那石墩上坐了下来。
　　玉面仙妪神采焕发的道：“方才你说什么，你叫失心人是不是？”
　　失心人点点头道：“不错，我叫失心人。”
　　玉面仙妪忙道：“这名字很有意思，依我老身想来，你叫这名字一定有什么用意，不会是随便叫叫的吧？”
　　失心人点头道：“嗯……”
　　玉面仙妪道：“你可愿意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失心人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玉面仙妪叹口气道：“光是听这名字就叫人同情，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也许可以给你排解排解，使你心情好一些！”
　　失心人冷冷的道：“但是我不需要。”
　　玉面仙妪有些失望的道：“我是为了你好，为什么你要戴着面纱，这样子多不舒服，何不把它取了下来……”
　　失心人冷冷的道：“你最好别问？”
　　玉面仙妪皱眉道：“你也是一个怪人……”
　　微微一顿，叹口气道：“今天真是奇怪极了，为什么总是遇上了一些怪人！”
　　白骨老人插口道：“可以闭口了，叫他自裁了吧！”
　　玉面仙妪的左手仍然压在白骨老人的肩头上，闻言却由他肩头上滑了下来，放在了白骨老人的膝上。
　　白骨老人皱皱双眉，最后竟用他的独手把玉面仙妪的手握了起来，又不再开口说话了。
　　失心人平静的道：“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喝酒！”
　　玉面仙妪道：“这里不好么？”
　　失心人道：“你们同样的很怪，山间多的是风景幽美之处，这地方实在并没有什么好，而且非常令人气闷。”
　　玉面仙妪道：“不谈这些，为什么你来到了这里？”
　　失心人道：“好奇，在下是由一座古墓中走到这里的！”
　　“噢……”
　　玉面仙妪笑道：“你也是一位武林人物么？”
　　失心人摇摇头道：“说来慚愧，在下是不文不武，老实说是学文不成，学武又不成，才落得今天的不文不武！”
　　玉面仙妪道：“依老身看来，你的一生一定是因为女子而起，要不然你也不会自称失心人，也不至于弄得不文不武！”
　　失心人道：“你的话很有道理！”
　　玉面仙妪高兴的道：“果然被我猜中了！”
　　失心人笑笑道：“猜中与否，又有什么意义？”
　　玉面仙妪笑道：“老实说，我最是同情在‘情’字上受了波折的人，我喜欢问个清楚，也许可以替你出出主意。”
　　失心人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提它又有什么用处？”
　　玉面仙妪试探着道：“究竟多少年了？”
　　失心人忖思着道：“你对这事有这么大的兴趣？”
　　玉面仙妪连连点头道：“不错，我的兴趣大极了，像你这种人我不遇上则已，遇上了就一定要问个清楚！”
　　失心人道：“如果我不肯说呢！”
　　玉面仙妪道：“如果你不说，我会杀了你……”
　　微微一顿，又指指白骨老人道：“譬如他，我也是因为同情他而结为朋友的。”
　　失心人瞧瞧只有一臂一腿的白骨老人，冷冷的笑了一笑道：“他也是受了‘情’的折磨？”
　　玉面仙妪方欲开口，白骨老人却厉喝道：“闭口，小心我立刻宰了你！”
　　暴怒之余，把抓在手中的玉面仙妪的左手也推了开去。
　　玉面仙妪急道：“别这样，他说这话又有什么关系，等我问明白了，若是不值得同情，再杀他也还不晚！”
　　白骨老人怒道：“可惜老夫没有这么大的耐性……”
　　声调一沉，道：“快些说出你的真姓名来！”
　　失心人平平静静的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仅仅是朋友么？”
　　白骨老人吼道：“你管不着，老夫在问你的姓名。”
　　失心人笑道：“在下已经发誓不再使用名字，除非……”
　　玉面仙妪接口道：“除非再和你当年的心上人和好之后，再用名字对么？”
　　白骨老人忽然阴阴的道：“大黑，去撕了他！”
　　玉面仙妪大惊失色，急忙拉住白骨老人道：“别忙，我话还没问完呢，等问完了再撕他也还不迟，就再等上一会儿不行么？……”
　　白骨老人冷冷的推开她道：“如果你再多嘴，我会让大黑把你也撕掉！”
　　看到白骨老人当真动了肝火，玉面仙妪倒也识相，果然不敢再说什么，只好叹了口气袖手旁观。
　　只见大黑吱的一叫，立刻向失心人走了过去。
　　它走起来蹒蹒跚跚，但却震得地上砰砰有声，加上它那壮硕高大的躯体，看起来实在使人吃惊。
　　失心人笑笑道：“这猩猩怕有二十几岁了，养到这样大很不容易！”
　　说话之间，大黑已经伸出了长长的手臂，去抓失心人的肩头。
　　失心人坐着没动；摇摇头道：“笨东西！”轻轻拂开手掌向外一推。
　　那一推十分平常，看不出有什么威势，而且也根本没有带风响动，更不曾接触到大黑的身体。
　　但大黑却像吃醉了酒的一般，身子陡然向后一仰，摔了下去。
　　玉面仙妪原认为这一来，失心人必然会被登时撕碎，没料到会有这种变化，不由脱口惊呼了一声。
　　白骨老人更是为之愕然一惊，因为这头大猩猩有多大能耐，只有他才知道得最是清楚。
　　失心人则若无其事，动也未动。
　　白骨老人突然独臂拂动，一掌拍到了失心人的背心之上。
　　殊料失心人恍如未觉，睬也未睬，等白骨老人独臂收了回去，方才转头淡淡的一笑道：“尊驾的肚量很窄。”
　　白骨老人面色大变，独臂吃力的收了回去，仿佛在一拍之际，吃了失心人的一记暗亏。
　　那只大猩猩良久方才爬了起来，又作势向失心人扑去。但白骨老人却道：“大黑，回来！”
　　那只大猩猩果然蹒跚着走了回来，又蹲到了白骨老人身边。
　　白骨老人长长的叹了一声，道：“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夫今天算是遇上对手了！”
　　失心人笑笑道：“难道过去尊驾没有遇上过？”
　　白骨老人傲然道：“老夫一直以天下第一自喻。”
　　失心人笑道：“但尊驾的一臂一腿又是如何失掉的呢？”
　　白骨老人咬牙道：“那是在老夫功成以前，若是功成之后，自然不会损失这一臂一腿！”
　　微微一顿，又道：“其实，若不是损失了这一臂一腿，老夫也不会得到今日的神功！”
　　失心人笑笑道：“尊驾的神功似乎并不如何高明！”
　　白骨老人道：“不错，在尊驾手上，看不出高明来，但在别人手上，却是高明到无以复加，很少有人能接得下我一招……”
　　声调一沉，道：“尊驾究竟是什么人！”
　　失心人笑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叫失心人。”
　　白骨老人道：“你当真不肯说出名字来！”
　　失心人咬牙道：“不能！”
　　白骨老人叹道：“好吧，大约我是无法勉强得了你！”
　　失心人笑道：“据我想是如此，不但你勉强不了我，任何人都不能……”
　　长吁一声，又道：“只除了一个……”
　　玉面仙妪立刻接口道：“可是你为她伤心的人？”
　　失心人喃喃的道：“不错，她是可爱的人，也是可恨的人，是使我伤心绝望的人，也是使我觉得幸福充实的人！”
　　“啊！”
　　玉面仙妪忍不住叫道：“你们两个人可真是相像！”
　　失心人哼道：“什么相像。”
　　玉面仙妪瞧了白骨老人一眼，见他并没有什么发怒的表示，方才慢悠悠的接下去说道：“他对他的心上人也是这般说法，看起来你们两人倒是十分相同，你们该交个朋友！”
　　失心人淡淡的笑了一笑。
　　白骨老人瞧着他道：“老夫也愿意交你这个朋友，虽然老夫从来不愿交朋友。”
　　失心人笑道：“你不是恨得想杀了我么？”
　　白骨老人点点头道：“但是当我杀不了你之后，就决定想跟你交朋友了！”
　　失心人笑笑道：“这样说来，你并不算好朋友，不值得一交！”
　　白骨老人道：“难道定要成为仇敌？”
　　失心人笑道：“我也没有这意思，不过，既然你已说出口，我们就勉强算是朋友好了！”
　　白骨老人道：“既然是朋友了，可否说出你的师承？”
　　失心人笑道：“我没有师承，如果你想用交朋友来探我的底细，那就未免失策了！”
　　白骨老人哼了一声，道：“不说也罢！”
　　眼珠一转，道：“那么你来到此处是为了什么？”
　　失心人道：“方才我已说过，是由于好奇，由一座古墓中，来到此处看看的。”
　　白骨老人道：“既然如此，喝酒吧！”
　　玉面仙妪似乎兴致很好，立刻给失心人满满的斟了一杯，失心人并不推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眨眼间，失心人已连干数杯，道：“好酒！”
　　白骨老人笑道：“以酒解愁，不是办法，最好尊驾说出那害你伤心的是什么人。”
　　失心人道：“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处？”
　　白骨老人道：“至少，老夫可以帮你出个主意，说不定可以破镜重圆。”
　　失心人含蓄的道：“为了使我们的感情多保持一段时候，在下还是不说的好……”
　　微微一顿，道：“两位为何在此喝酒，不会是真的野宴吧？”玉面仙妪道：“当然不是……”
　　付思了一阵，方才接下去道：“我们发觉了几个匪类，想把他们赶出这个世界，所以才等在这里，准备送他们上路！”
　　失心人道：“为什么还不动手！”
　　玉面仙妪笑着投注了白骨老人一眼，道：“这是他出的主意，使他们在里面担忧着急，仿佛是在笼中的鸟儿，我们在这里喝酒开心，等喝完酒之后再来动手！”
　　失心人道：“这办法很残忍。”
　　白骨老人接口道：“但也很有意思的，这是乐趣……”
　　微微一顿，又道：“难道你对此没有兴趣？”
　　失心人摇摇头道：“无所谓兴趣不兴趣，坦白说，在下对什么都有兴趣，对什么也都没有兴趣，一切都看淡了！”
　　玉面仙妪道：“这是高僧的心性，你简直该出家。”
　　失心人点点头道：“你这话说的很对，迟早我可能会走上出家之路，黄卷青灯，度我余年，也许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静。”
　　白骨老人推杯而起，“老夫对这些没有兴趣，老夫要以杀人为乐，把天下的武林中人尽皆杀光，杀得一个不留！”
　　失心人笑道：“连我也在内？”
　　白骨老人咬牙道：“如果老夫杀得了你，自然会把你杀掉，不幸的是老夫武功竟然不及于你，这就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失心人笑道：“如果我干预你的事呢？”
　　白骨老人两眼一翻道：“你干预我什么事？”
　　失心人道：“自然是杀人的事，如果我不愿眼看你杀人而不顾，出面干预你，你的武功又非在下之敌，则你又有什么打算？”
　　白骨老人突然像发疯一般的大叫道：“你难道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失心人道：“我不曾说过你怕我，但武功一道，是最现实不过的，技逊一筹，就不能不向对方俯首，你认为对么？”
　　白骨老人咬牙道：“如果我真想杀你，至少我还有别的办法。”
　　失心人淡淡笑道：“但是我可以防备。”
　　白骨老人咬牙道：“我们不妨用事实来证明……”
　　伸手向前一指道：“这正面的石室之中，就有几个待杀之人，老夫现在就要取他们的性命，看你是不是真要阻止？”
　　失心人淡淡一笑，没有开口。
　　白骨老人大喝道：“大黑，把那石室的室门推了开来！”
　　大黑吱吱叫了两声，果然蹒跚着走了过去，双掌用力，自正面一间石室的石门上推了下去。
　　但听哗啦一阵大响，室门登时被推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