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2024-08-13 12:52:32   作者：司马轩   来源：司马轩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陆扣青和小棉在这里待得久了，虽然两个人两情相悦，并不觉得厌烦，不过整天没有朋友，还是觉得很闷，现在老天爷居然从天上送来一个人来，虽然不是朋友，却比一般的朋友还要有趣。
　　孙不二低头喝酒，忽然问道：“陆捕头，老子这一辈子，坏事是再也不做了。老子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陆捕头信不信得过老子？”
　　陆扣青笑道：“孙不二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我怎么可能信不过？”
　　孙不二道：“不过待在这个山谷里，却会把老子活活闷死，陆捕头，既然信得过我，就放我走好不好？”
　　陆扣青道：“你爱上哪里，就上哪里，不过这里是一条绝路，你恐怕哪里也去不了。”
　　孙不二笑道：“天下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你和仙女小姐住在这里，快活得不想离开，老子却一定要走的，就算没有路，老子一定能找出一条路来，”
　　他的言语虽然粗俗，话却说得不错，小棉微微一笑，也不和他计较。
　　孙不二向陆扣青一揖，又对小棉深深地行了一个礼，道：“我要出去了，外面那个小屋子，自然是仙女小姐知道我要来了，所以特地帮我盖的。”
　　小棉笑道：“这倒不是，不过那间屋子你最好不要进去。”
　　孙不二道：“为什么？”
　　小棉笑道：“因为那屋子里有一个吃人的妖怪，被我捉住，正饿了好几年了，你若是进去，倒也无妨，因为妖怪的胃口甚小，一次最多吃掉你的一只手而已。”
　　孙不二大骇，忙道：“那我还是在那草堆上睡一觉得好。”
　　他走了出去，看了那小屋一眼，匆忙跑开。


　　自从孙不二进来之后，陆扣青、小棉的生活也比以前热闹了一点。
　　孙不二很快就知道，小棉不是什么仙女小姐，那个小屋子里的女人自然也不是什么妖怪。
　　孙不二每天在谷里乱转，想要找一条路出去，可是每到了黄昏，总是怏怏而回。
　　这一天，陆扣青和小棉正在谷中闲逛，忽然听到孙不二大呼小叫，并且杂有兵刃撞击之声。
　　两个人大是奇怪，孙不二会和什么人打架，难道找路找不到，就拿石头撒气不成？
　　两个人循声找去，看到孙不二正在草堆边上，和三个人。斗得正紧。
　　那三个人两个用刀，一个用枪，孙不二大呼小叫，形势看看渐危。
　　小棉道：“那三个人不是孙不二的三个对头吗，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陆扣青上前一步，朗声道：“几位暂且不要动手，陆扣青在此，有什么话，好好说。”
　　孙不二叫道：“陆大侠，快来帮我打发了他们，我今生不做坏事，这三个人却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们，并不是违了誓言。”
　　太极刀赵自守道：“陆大侠，你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奇怪得很！陆大侠是天下名捕，怎么会帮你这个大恶人。”
　　后面一句话，却是对孙不二说的。
　　夺魂枪马超明道：“不错，这个恶人杀了我们三个人的老婆，正是天下第一大恶人，陆大侠若是帮他，才是奇怪也哉。”
　　天狼王老六一言不发，只是一刀刀紧逼着孙不二的咽喉。
　　陆扣青早已知道这三个和孙不二是江湖上有名的死对头，可是他们结仇的原因却没有人知道，想不到孙不二居然杀了这三个人的老婆。
　　他知道孙不二虽然鲁莽，好斗狠，却从来不会对不会武功的人下手，这其中必有隐情。
　　陆扣青上前一步，已冲入四个人的圈子里，双手连削带打，转眼间将四个人的兵器夺了下来，掷在地上。
　　四个人齐齐跳开，太极刀赵自守道：“陆大侠，你武功高强，这是不错，为什么却要帮这个恶人？”
　　孙不二道：“我哪里是恶人？”
　　马超明道：“我们四个人以前是要好的朋友，为什么你却将我们三个人的妻子一刀一个，杀了个干净，她们又没有惹你，见了你的面，还叫一声二哥，你为什么要杀她们？”
　　孙不二道：“你们三个娶的都是臭婊子，背着你们偷汉子，我一时气不过，自然将她们杀了个干净，你们既是我的兄弟，我怎么能让你们天天戴着绿帽子？”
　　马超明气道：“你胡说八道！”
　　孙不二道：“那一次我们去杀“中原一剑”，后来我忘了一件东西，到赵大哥家去取，这件事可记得？”
　　马超明道：“当然记得，就是那一次，你杀了我们的三个老婆。”
　　孙不二道：“我到了赵大哥家后，看到三个臭婊子正在和两个男人喝酒，你说这三个臭婊子该杀不该杀。”
　　马超明道：“若是情况真是这样，自然该杀。”
　　孙不二道：“当然是这样，老子说话，一向是说一不二。”
　　马超明冷笑道：“既然是和两个男人喝酒，那为什么屋子里却没有两个男人的尸首？”
　　孙不二脸一红，道：“那两个人武功不错，老子虽然砍伤了他们，却还是让他们跑了。”
　　马超明哈哈干笑道：“原来如此。”
　　孙不二大急，道：“你不信？”
　　马超明道：“自是不信。”
　　孙不二道：“这两个男人潇洒，也算有一点名气，就是“田家二虎”田老大，田老二。”
　　“田家二虎”一向风流好色，在江湖上名声很臭，马超明已有几分信了。
　　孙不二道：“田老大的胯下被我砍了一刀，哈哈哈，那个要命的玩意被我一刀割了半截，你们若是不信，等我们出去后，找到这两个淫贼，一见便知。”
　　马超明道：“为什么这种话你以前不说？”
　　孙不二骂道：“你们一见到我就往要命的地方胡砍乱杀，我哪里有说话的机会？”
　　马超明不由想起，每一次找到孙不二，总是二话不说，提刀便砍，孙不二的确没有说话的机会。
　　陆扣青道：“孙不二是一条好汉子，他的话一向说一不二，我是信了，你们信不信？”
　　王老六忽然道：“田老大虽然滑头，并不难找，找到他之后，一见便知。”
　　他一向不说话，一说话，便是要害处。
　　马超明点头道：“王老六说得不错，若是这小子说谎，也不必说这种一揭就穿的谎话，他虽然喜欢吹牛，只是要面子，大节上，倒从来是说一不二。”
　　孙不二大喜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四个人再在一起，我的刀就给你们收着，等见了田老大，再给我不迟。
　　赵自守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们已有九分信了，不过还是等见到了田老大，再十分地信你不迟。”
　　孙不二道：“你们三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马超明道：“我们三个人见上面有一间屋子，东西倒也齐备，这里的风景又佳，所以想多留几天，想不到后来来了一个小白脸带了一个臭婊子上山来，一见到我们，不由分说，就要我们下山去。”
　　孙不二道：“岂有此理。”
　　马超明道：“这里又不是他的地方，就算屋子是他的，我们不住就是，为什么一定要下山。”
　　孙不二道：“不错。”
　　马超明道：“可是那个小白脸好生邪门，一动起手来，没有三招两式，就将赵老三扔了下来。”
　　孙不二道：“那你们两个人呢？”
　　马超明道：“我们拜把子的时候，说过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小子的武功极高，我们再练一辈子也不是他的对手，杀他报仇是没有指望了，所以我和王老六一样的心思，不等那小子动手，就一起跳了下来。”
　　他们做的事情极是义气，可是他们轻描淡写地说来，就像说起吃饭、睡觉一样简单。陆扣青不由大为感动。
　　他想起那一日小棉紧紧地抱住自己，不愿一个人独活，虽然她早已知道下面有草堆，毕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这份情义，也不亚于马超明三个人。
　　孙不二见仇恨化解，极是欢喜，道：“来来来，我们四个人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喝过酒，这一次我请你们喝酒。”
　　赵自守奇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还有酒喝？”
　　孙不二笑道：“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至于酒吗，却是陆大侠的，不过他是大侠，自然大方，他的酒，自然也等于是我的酒一样。”
　　陆扣青不由莞尔。
　　走过那间小屋，孙不二极神秘地道：“这里住着一个妖怪，已有多年没有东西吃了，你们若是进去，倒也不妨，这妖怪的胃口甚小，至多吃掉你们的一只手而已。”
　　他把小棉的话照搬全抄，小棉忍不住笑出声来。


　　谷里又多了三个人，更是热闹，不过江梦君的屋门却从此没有开过，若不是每天小棉送饭过去，大家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
　　赵自守三个人还是和孙不二刚来的时候一样，每天都要出去找出路，，孙不二虽然对出谷全然绝望，不过每天和老兄弟们在一起，倒也觉得有趣。
　　赵自守和马超明渐渐地也绝望了，只有王老六还不死心。
　　他道：“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来出路，不过若是恰好有一个洞穴，洞穴恰好通向外面，我们岂不是可以出去？”
　　孙不二道：“岂有此理，这里的每一寸地方我们都翻了一个遍，哪里有什么洞穴？”
　　王老六道：“若是这个洞穴恰好被土石塞住，你当然看不到。”
　　孙不二笑道：“我知道一条出路了。”
　　三个人都是大喜，道：“什么出路？”
　　孙不二笑道：“若是王老六恰好不是王老六，而是一只小麻雀，小麻雀身上恰好有一对翅膀，岂不正好可以飞出去。”
　　三个人立刻齐声大骂。
　　孙不二笑道：“依我看，王老六说的还是有一点道理，至于那个洞穴吗，我看就在这里。”
　　他拿起一块大石，对准一面生满青苔的石壁，用力一撞，笑道：“我们将这块石壁撞开，洞穴就在里面了。”
　　他忽然发现三个人都不说话了，而是齐齐盯着他的身后，就好像他的身后站了十七八个没有穿衣服的大姑娘一样。
　　孙不二大奇，不禁也回头看去，眼睛也立刻不动了。
　　被他用石头撞过的地方，落下来几片青苔，青苔后面是一块极为平整的石壁。
　　石壁极光滑，上面居然刻有字迹。
　　孙不二识字不多，却还是认出，道：“这是一个“匕首”的匕字。”
　　他一面说，一面将石上的青苔撕开，发现石上一共有四个字：“此洞不通”。他刚才看到的“匕”字，只是“此”字的一半。
　　孙不二叹道：“原来是此洞不通，虽然有洞，却是不通，看来还是没有路。”
　　三个人都不说话，一齐看着石上的字发呆。
　　孙不二忽地大叫道：“他说不通，难道一定不通，他又不是说一不二的孙不二，怎么会说老实话，再者，若是此洞不通，别人一走进去自然知道，为什么却要用石壁塞住？说明此路还是通的，只是写字的人不想让人进去而已。”
　　马超明道：“他为什么不想让人进去？”
　　孙不二道：“他知道别人看了这几个字后，反而更要进去，说明此洞中必然有鬼，或是此洞有什么机关埋伏，人一进去，就一命归西。”
　　马超明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你说了一句像样的话。”
　　孙不二笑道：“我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说一句像样的话。
　　马超明并不理他，从腰边拔出刀来，在石壁四周乱撬，忽听一声“咔嚓”作响，石壁居然开了，竟是一扇石门，从石门内吹来一阵冷风，四个人不禁浑身一颤。
　　孙不二道：“我看这个石洞大是邪门，我们还是不要进去得好。”
　　话虽是这么说，还是忍不住好奇之心，和马超明拿力，将石壁完全打开，露出一个冷森的洞口来。
　　孙不二道：“拿刀来，我先进去。”
　　马超明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中刀递给了他，孙不二舞刀护住前胸，一步步走了进去。
　　三个人跟在孙不二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走不上两丈，洞里光钱已极暗。
　　马超明晃亮火折，在孙不二肩后照着，孙不二忽然叫道：“有埋伏。”
　　身后的三个人大惊，齐齐趴下，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孙不二却哈哈大笑。
　　三个人这才知是上了孙不二的当不过地上真的有两具人的骨骼，伏地而倒，地上还有不少羽箭，木杆早已朽坏，用足轻轻一踢，便成灰土，羽箭的箭头却是铜制虽然铜锈斑斑，还可以想像当时的锋利。
　　孙不二道：“原来这里果然是有机关，只不过有人先做了替死鬼。”
　　马超明道：“看这些羽箭朽坏的样子，纵是有机关，也一定是不能用了。”
　　孙不二道：“如果机关还能用，只能说明我们命该绝此，我们还向不向前走？”
　　马超明道：“自然要走，你不敢走，我来走。”
　　孙不二道：“我什么时候怕过，请问，“怕”是什么东西？”
　　当下从马超明手中抢过火折，一手举着火折，一手舞刀，一步步小心前行。”
　　马超明忽然叫道：“前面那个，是不是一扇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