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十二章　鬼歌一曲面送君

2025-03-09 08:21:3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杨毅杀机乍现脸上，他想不到此人就是逼死他姨母“玉狐”陆幼梅与她情人罗一雕的“行尸人”。
　　杨毅语带杀机地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也正要找你……”
　　“哈哈哈，找我？寻死？”
　　杨毅也回以傲然一笑，道：“‘行尸人’，我问你，数十年前，罗一雕与陆幼梅跳下‘无情峰’，是为了殉情？”
　　“大概不是。”
　　“算你坦白，你与‘长生仙翁’等人，为了‘杀人之歌’不惜围杀他们这一对情人于‘无情峰’上……”
　　“没错，这是事实。”
　　“江湖传言，他们是为殉情跳潭而亡……”
　　“这或许是误传。”
　　“不是误传？是你们为怕事迹败露，所施的转移焦点诡计，行尸人，今天我要替‘玉狐’陆幼梅及罗一雕杀你报仇……”
　　“报仇？哈哈哈……是我找你要除之，以绝后患。”
　　“那就接招——”
　　杨毅招字甫落，身影闪处，人已扑击而上，“魔影九式”中的一招“阴风惨惨”，迅速攻出。
　　“行尸人”飘身、封招，避开了杨毅的攻势，喝道：“慢着，我有话问你。”
　　“什么话快说。”
　　“‘杀人之歌’是陆幼梅教你的？”
　　“是她教的又如何？”
　　“她人呢？在什么地方？”
　　“你不配知道。”
　　“行尸人”厉声狂笑，道：“你就是不说，她纵然藏在十八层地底，我也能把她挖出来杀之，以绝后患。”
　　“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语甫署，杨毅再度弹身攻招，雄猛掌力，凌厉击出。
　　“行尸人”似乎料不到杨毅武功会有如此造诣，当下不敢大意，闪身避招同时，“寒尸功”运足右掌，猛厉出招。
　　杨毅心中杀机已炽，他要杀了“行尸人”替他姨母陆幼梅及罗一雕报仇，疾如闪电的交手，人影翻飞中，两人已各攻十招。
　　蓦地——
　　杨毅逼开了行尸人攻势，厉声道：“‘行尸人’，你为了‘杀人之歌’害死我姨母及他情人，我就让你听听这一首‘杀人之歌’。”
　　“哈哈哈……我正想听听它有何惊人之处。”
　　杨毅运足真元内力，唱出了“杀人之歌”……
　　“行尸人”初时不为歌声所动，歌唱至中段，“杀人之歌”的音符，如狂涛一般挤压着他的心肺，令他窒息……
　　“行尸人”为之心栗，忙盘膝坐地，运功抗拒歌声慑人威力。
　　唱歌的内力消耗，杨毅的脸色开始泛白，额角上也渗出了汗水。
　　“行尸人”紧闭运功护身，随着歌声，他的脸色也渐显苍白，神情显得痛苦难忍……
　　——这真是一场生死之斗。、
　　如果杨毅无法以“杀人之歌”震伤“行尸人”的内腑，届时他身疲力尽，“行尸人”想杀他是易如反掌。
　　原先站在数十丈外观看二人动手的狄瑶红，领教过“杀人之歌”的威力，在杨毅唱出“杀人之歌”时，已奔离百丈之外避之。
　　杨毅唱到后段，额角已汗如豆大，簌簌而落……“行尸人”也牙关紧咬，混身在剧烈颤抖……
　　这时，杨毅已唱到了“……拔出利剑穿我胸，我要报仇挖你心……”歌词句句如利刃一般，刺入“行尸人”心肺。
　　“恨十年，十年恨，鬼歌一曲面送君……”
　　杨毅的脸色苍白如雪，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而“行尸人”的低凹双目充血、凸出……
　　最后的紧要关头，“行尸人”的内力修为，真是雄浑深厚，杨毅”一曲“杀人之歌”将尽，他竟然还没有受伤
　　“闻歌栗，哀声求，奈何我心死，十年仇恨今日雪，空留……”
　　歌声未毕，“哇”的一声，“行尸人”再也抗拒不了歌声威力，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向前仆倒下去。
　　杨毅一曲“杀人之歌”后，脸色苍白如雪，他瞅了倒在地上的“行尸人”一眼，吃力站了起来。
　　杨毅站起后，又站立不稳晃了两晃，才勉强支撑着身子，现在他几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同时——
　　“行尸人”也站了起来，跟杨毅同样晃了两晃，才勉强站稳。
　　一个是真元内力消耗贻尽。
　　一个是五脏六腑受到震伤。
　　他们两人谁也没占到便宜——纵然有，杨毅所占的便宜也不多，他只是内腑没有受伤罢了，这时，“行尸人”看了看杨毅，杀机骤现，他心知杨毅此时真元内力耗尽，如果施全力一击，杨毅必定丧命。
　　行尸人心念打定，他举步朝杨毅逼去……
　　杨毅乍然惊觉，如果“行尸人”此时全力出手一击，他在无力还手之下，必然毙命，心忖至此，怵然地退了一步。
　　场面情势，依旧杀机未歇。
　　陡然——
　　“行尸人”一声大喝，身子猝然飞跃而起，挟者最后馀力出掌一击，他不忌伤上加伤，想一掌毁去杨毅。
　　杨毅也只能运起剩下十分之一不到的功力，想硬挡“行尸人”一掌攻击，但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乍听“哇”的一声，“行尸人”再度喷出一口鲜血，弹起攻招的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栽落地上。
　　杨毅愣了一愣。一
　　“行尸人”深知他内腑受“鬼歌”震伤沉重，但为了击毙杨毅，不惜拼命出击，哪知他掌力甫出，内腑剧痛如割，身子再度倒地。
　　在“行尸人”倒地后，杨毅也难再支撑身体的疲累，颓然坐地不起。
　　杨毅似有所悟，掏出“万蛇灵芝液”，滴入口，在一阵疗伤后，功力已恢复。
　　他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让他讶异，见狄瑶红一脸惊恐之色，站在他的面前。
　　杨毅站了起来，目光所及，随即惊叫出口：“啊?!‘行尸人’呢？”
　　——原先“行尸人”躺身处，哪还有他的影子？难道“行尸人”自己离开了？杨毅认为不可能，他内伤之重，决无法自己走得了。
　　谁救了他？——是面前愕然呆立的狄瑶红？
　　杨毅的目光，又落在狄瑶红的脸上，问道：“‘行尸人呢？”
　　狄瑶红霍然惊醒，道：“‘行尸人’？……我没有看见。”
　　“妳没有看见？”
　　“嗯，你唱完‘鬼歌’不久，我心有馀悸回到这里，已不见那个与你动手的‘行尸人’。”
　　杨毅心知必定有人救了“行尸人”，狠狠说道：“‘行尸人’你逃得了今日，逃不了永远，我会再找你算这笔账。”
　　狄瑶红突然激声问道：“你？……你是谁？”
　　“啊！我？……我？……”
　　“你……是雨青？”
　　杨毅心头一颤，脱口而出：“不……”
　　“你为什么还要骗我？你的声音我听出来了。”
　　杨毅哑口无语，他是一时忘了改变音调，当然狄瑶红听出来是陈雨青的声音，狄瑶红又说道：“除了声音，谁的身上有‘万蛇灵芝液’？只有陈雨青有，不是吗？”
　　杨毅突然明白，当他掏出“万蛇灵芝液”疗伤时，被狄瑶红看见了，此灵药确实只有陈雨青所独有，他那能再否认他不是陈雨青？
　　狄瑶红幽幽说道：“雨青，为什么？……为什么你还狠心再骗我……”酸楚涌上心头，她语哽泪湿。
　　“我……”杨毅愧然无言以对。
　　“你才说他活着，要带我去见他，原来又是欺骗？”
　　“不，不是……”
　　“我以为你真的死了，要出家为尼，你一点都不心疼我？不怜惜我？”哽咽，泪崩。
　　“我因为……”
　　“因为你还恨我，从来没有真心爱过我，所以乐见我皈依佛门，长伴青灯，过着悲凉孤独一生……”
　　“不，我不要妳为我毁了未来人生……”
　　“那为什么你忍心欺瞒我？”
　　“我不能不……”
　　“为什么不能不？”
　　“妳没有看我变成这副奇丑模样吗？”
　　“是，你变丑了，不是原来的俊俏面貌，但我记得你对我的付出真情挚爱，我已知感恩、回报真心爱你，雨青，真爱比面貌丑陋重要，不是吗？”
　　“话虽如此，但相处日久，就会生厌……”
　　“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我说的是人性。”
　　“未必所有人性都如此，也罢，你担心我日久生厌，我可以毁去我的容貌。”
　　“啊？不，妳不必。”
　　“那么你相信我言出肺腑？对你钟爱一生？”
　　看着狄瑶红真情流露的神情，杨毅不能不为之动容，不管陈雨青与她所发生过什么爱恨情仇，但换成杨毅与她并无深仇大恨，两人却有了爱与怜惜。
　　看着狄瑶红情真、语哀、泪潸然，杨毅心生爱怜，说道：“我相信妳……相信妳对我爱真情挚。”
　　狄瑶红闻言哭了——投身在杨毅怀里哭了，这一刻她盼望的爱终于得到了，也给了她未来人生有了美好与希望，她那能不欣慰而泣？
　　杨毅抚着她的秀发，轻拭她的泪水，也吻在她的脸上……
　　山风凛冽，寒意侵人。
　　杨毅与狄瑶红相偎相拥，爱挚情真，也似深怕这一刻过后，美好的时光消失了。
　　久久……久久，狄瑶红突叫了一声：“雨青！”
　　“嗯。”
　　“你知道可以医好你的容貌？”
　　“什么？你说我……我可以医好现在容貌？”
　　“是呀。”
　　“怎么医？谁能医？”
　　“这个人住在关外，人称‘采花医圣’，在江湖上无人不知，其医术之高，名震天下武林，只要我……”
　　“妳怎么样？”
　　“为了爱，我愿意为你牺牲。”
　　“为我牺牲？这话我听不懂。”
　　“这个人被称医圣，但却多了两字‘采花’所谓采花即是爱淫好色，只要女子献身让他淫欲，各种疑难杂症，在他手里无不起死回生，所以只要我把身子献给他，他一定能医好你的容貌。”
　　杨毅全身一颤，道：“不，妳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我又怎么能让妳断送清白？”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妳刚才不是说不在乎我的容貌吗？怎么？说假话？”
　　“不假，言出肺腑。”
　　“那就不准再想、再提这种荒唐事。”
　　“好，不想、不提，别生气行吗？”
　　杨毅点点头，笑了——他们笑在相知、相爱、相谅里……
　　…………
　　夜临了，山风更凛冽了。
　　情爱缠绵该结束了……
　　杨毅不舍说道：“我该走了，妳回‘死亡之府’去吧。”
　　离情必然情伤不舍，狄瑶红幽声说道：“你会来看我吗？”
　　“当然会，也会爱妳、惦记着妳，记得回去转告你们副主人，陈雨青已死亡，让‘死亡之府’重生，放了数百名武林高手的人是‘鬼歌人’。”
　　“是，我会记得转告。”
　　——他们分别了。
　　杨毅奔出山谷，略为顿足，经过思考后，他决定去“天星岛”报仇。
　　心念打定，杨毅弹身而起，如飞奔去。
　　陡然——
　　杨毅将脚步停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两个人——陆玉芳与石百合，在他去东海之前，应该再去看她们，与她们道别。
　　人生变幻无常，说不定从此一别，以后就阴阳两隔了。
　　杨毅忽又想起石百合带陆玉芳去见她母亲“血罗刹”，现在回到原来住处“灵鸠山”“花香谷”了吗？还是未归？
　　经过思索后，杨毅认为还是先回原来住处看看，心念打定，他奔往“灵鸠山”。


　　夕阳西下。
　　杨毅来到了“灵鸠山”的“花香谷”，谷中的景物依旧……回忆前尘往事，他感触地叹了一口气。
　　杨毅走入了林木花丛，远远看见了茅屋，突然，他“噫”了一声，停下了脚步，他看见了屋前左侧大石上，痴痴坐着一个黄衣少女——陆玉芳，她果然回到这里来了。
　　——她状似在沉思。
　　——她也似在等待。
　　陆玉芳目光凝视着远方，神情呆滞，有着思愁与凄伤，她的思愁为谁而起？她的凄伤为谁而生？杨毅知道是为了他。
　　杨毅怜惜之情油然而生，缓步走到了陆玉芳身前，陆玉芳沉思入迷，似一无所觉，杨毅不舍陆玉芳为他魂牵梦萦而忧郁，喉哽、泪湿，一时竟然叫不出口，好半晌，才轻轻咳了一声。
　　陆玉芳在杨毅的咳声后，才惊醒过来，她的目光落在了杨毅的脸上时，骇声惊叫：“啊？你……是你？”
　　陆玉芳的惊恐、骇栗，像利刃一般地刺着杨毅的心，他丑了，妻子视他如鬼魅。
　　爱难诉，心更伤，杨毅泪湿、语塞。
　　半晌，陆玉芳才镇定了惊恐的情绪，说道：“我……记得见过你……”
　　“是，是见过……在前些日子。”
　　“我怕看你……怕看你的脸孔……”
　　话又像利刃划过杨毅的心，但他必须克制、忍受，也必须面对，他怆然一笑，改变了一下口音，道：“是的，我长得很丑，对不起，吓着妳了……”
　　“哦！你……你到这干什么？”
　　“我……我来找人。”
　　“找人？找谁？唔——是不是找石姊姊？”
　　“对对对……她在吗？”
　　“在，她在屋子里。”
　　杨毅说了一声谢谢，趋步朝着屋前走去……陡然，他又走了回来，叫了一声：“陆姑娘。”
　　“什么事。”
　　“妳为什么坐在这里？”杨毅想确定一件事。
　　“我在等人，等我的陈哥哥，石姊姊告诉我，他会回来看我。”
　　杨毅确定陆玉芳坐在这儿痴心呆想真的是为了他，他心疼、不舍，但却没有勇气承认他就是杨毅或陈雨青，因为他知道告诉她真相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陆玉芳突大声喊道：“石姊姊，有人来找妳了。”
　　屋内传来了石百合声音：“谁呀？”应话声中，人已走出屋外。，
　　“是那个长相奇丑又可怕的人……”
　　石百合一见是杨毅，又听陆玉芳言出不逊，心头一颤，脱口道：“妳不能说他丑……”
　　“他是丑呀。”
　　“啊啊……是是，他是丑，但石姊姊看他并不丑。”
　　“哦！那妳带他去别的地方谈吧，我怕看见他的脸。”
　　石百合应了一声好，向杨毅使了一个眼色，朝向谷外走去，杨毅跟着随后而行。
　　杨毅走了十来步，突又停下了脚步，似在思考什么？陡然，他又走了回到陆玉芳面前。
　　陆玉芳为之惊愕，问道：“你？你又回来干什么？”
　　杨毅带着沉痛改变声音，道：“有件事我不能不告诉你……”
　　“什么事？”
　　“你很爱陈雨青？”
　　“爱啊，我是他的妻子当然爱他。”
　　“你知道陈雨青也很爱你？”
　　“知道啊，不然他不会要我当他妻子。”
　　“如果说他有一天永不回来，妳怎么办？”
　　“怎么办？我会因为想念他而死……啊？你说他水远不回来？”
　　“我只是随便问问……陆姑娘，我在数日前，见过陈雨青。”
　　“啊?!真的？……他说了什么？”
　　“他……”杨毅悲痛语止，略微抑制了一下情绪后，说道：“他要我转告你，短时间内，他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他要去报仇，他有很多仇人……”
　　“我理解，陈哥哥告诉过我。”
　　“江湖险恶，报仇雪恨，拚斗撕杀，难免会发生意外……也就是说死亡，相信妳心里有个底。”
　　“不不，不会的，他不会死。”
　　“人生变幻无常，生生死死，谁敢去预料？他请妳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