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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六丁神斧
2021-03-09 12:55:47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就在这时,丁中齐痛苦地大叫一声,抓起那柄寒铁神斧,连鞋子都没穿,破墙而出,而春梦也立即为之吓昏。
  铁头梁三郎当着环坐在十六张太师椅上的河洛十六位群雄之前,再度审讯春梦时,春梦所回答的话,仍是如前一样。
  她跟丁中齐之间的几句对话,使得在场的十六位群雄,再三的商讨,仍然弄不清为何会使得勇力无俦的六丁神斧大叫着,连破八堵墙冲出客栈……
  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江北望的三弟子才在洛阳丐帮分舵的协助下,在洛水之滨找到了丁中齐。
  当消息传回来时,厅中群雄几乎都跳了起来,因为他们获悉那名动武林的六了神斧丁中齐,在这几个时辰里,都一直是穿着衣服泡在洛水里洗澡……
  由于丁中齐巨大的身体,特殊的行动,以及他在泡水时又叫又喊的怪异表现,引起许多住在河滨附近的老百姓观看,可是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丁中齐站在水里又哭又闹,并且还不时挥动着那柄锋利无比的寒铁神斧,仿佛要将那奔流而去的洛水截断……
  那些远远站在岸上观看的百姓,都以为他是疯了,没有一个人能明了他心中的痛苦。
  事实上又有谁会像他这般痴情?爱慕一个丫鬟数年之久,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跟她说,将她高高的供在心灵的殿堂里,每日一瓣心香相敬,视她如女神。
  没料到数年之后,他已从一个孤苦无依的樵夫,奋斗成为名动天下的大侠,而他心目中的女神,却沦落风尘,成为每日含笑迎新的神女……
  这种极端尖锐的变化,似乎是命运之神在戏弄着他,使得他的心在刹那之间碎了。
  他的硬功再是高强,他的勇力再是无俦,可是他的一颗心仍是如此的脆弱,再也无法承受这份痛苦,这份打击。
  所以他大叫着冲出“安乡客栈”,当时,如果他的面前有一座山,那么他也会对着山冲过去的!
  因为在那刹时,死亡在他来说已不足惧,死既不足畏,肉体上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他光着脚,大步的奔出城去,—路上也不知道撞倒了些什么,直到他冲进洛水之中,那冰凉的河水,才使得他稍为清醒。
  然而清醒过来,反而使得他更加的痛苦,任何人在骤然之间,遭到他所遇到的事情,只怕当场便会疯掉。
  所幸丁中齐幼年双亲故世,依附叔叔为生,饱经世事的折磨,忍受痛苦的能力也较常人要坚韧得多,因而在那等情况下,他并没有疯。
  他的心,绞痛如遭蛇噬,于是放声大叫,挥舞着巨斧,施出“开山十式”神斧绝招,在洛水里翻滚。那自斧上传出的千钧劲道,使得奔流的河水飞撼流泻,时而张起—层水幕,时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煞是壮观……
  他凭借着挥舞巨斧来发泄心头的痛苦,全然没有顾到有人会在岸上观看,事实上,他也不明白为何要挥斧大砍。
  那滔滔的流水是砍不断的,逝去的岁月也是砍不断的。
  至于他那一缕远在七年前,便已牵连在湘灵身上的情丝,则更是坚韧得无法用寒天神斧能砍断。
  所谓“慧剑斩情丝”,只是一句话而已,说起来容易,事实上,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柄“慧剑”?
  丁中齐手中的寒铁神斧能力敌太行山连云寨中十八名寨主,以及数百名罗喽,能一斧将太行山主劈为两半,但他却斩不断心头的那根情丝。
  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痛苦,如此的难过,冲进洛水之中,发疯似的挥动大斧……
  他足足砍了有一个时辰之久,—直把全身的力气几乎全部耗尽,这才提着斧头,走回岸边,躺在泥沙地上,仰望穹空的白云在发愣。
  由于他那疯狂似的行为,使得岸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终于惊动丐帮洛阳分舵,也派人前来查看。
  就在这时,衙门里的捕快,也都闻风赶了来,忙着驱散群众,调查事件的经过。
  就在这时,洛阳大豪江北望的三弟子小温侯吕戟奉命探寻丁中齐的下落,在城外遇到了闻讯正要赶去洛水之滨查探的丐帮洛阳分舵主铁面金枪陈大栋。
  他们一交换捎息,立即便猜出,那在洛水里发疯的巨人,便是连撞破八堵墙,冲出“安乡客栈”的六丁神斧丁中齐大侠。
  于是他们两路人马会合一起,急急忙忙的赶到洛水之滨,一到那儿,立刻便看到七八个捕快都掉进洛水里,有那不会水性的都快淹死了。
  而衙门里的大捕头,西北三省齐都闻名的金眼雕费远,此时正跟一只小鸡样的,被丁中齐抓在手里。
  小温侯吕戟还没来得及喝止,已见到金眼雕费远被丁中齐举了起来,扔到了河里。
  吕戟大惊之下,和铁面金枪陈大栋赶去,只见丁中齐神威凛凛的站立在河边,双手一拉,那原先套在他脖子上的铁链,此刻如同枯朽的草绳样,寸寸而断,掉落地上……
  他们一方面命人下河救人,一方面连忙上前向丁中齐赔罪请安,并请他回返城里江宅。
  可是当丁中齐一见到吕戟,立刻便如同泄了气样的,理都没有理他,盘膝坐倒地上,抱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铁面金枪陈大栋率丐帮弟子将落水的八名捕快和大捕头金眼雕费远救起时,吕戟已不知说了几十句话了,但是丁中齐仍然如同一个木偶样的坐在那儿。
  吕戟唯恐金眼雕费远吃了苦头,仍不放过丁中齐,而引起更大的祸事,一方面派人赶回城去,将全部情形禀报江北望大爷;另一方面则拉开金眼雕费远,把丁中齐的来历告知。
  金眼雕费远在公门中打滚了二十多年,那种人物没有见过?当他见到小温侯吕戟出面,便晓得自己这场亏是吃定了。
  他心中虽叫倒霉,当着手下的八名捕快,却不得不摆点架子,口口声声要公事公办,拿丁中齐入狱治罪,最低限度也要关他十天半个月。
  但是当他获悉眼前那个赤着双足,乱发如草,一身湿漉的巨汉,便是凭手中单斧,力破太行山连云十八寨的六丁神斧丁中齐,不由吓得全身直打哆嗦。
  那太行山群匪,在太行山主金钩破日戚奉先的统率之下,纪律严明,训练精湛,全都有一身好功夫,不仅名震山东、山西,连关洛一带也久闻其名。
  多年以来,官方曾数次派兵入山剿匪,结果每回都是铩羽而回,没有一次成功的。
  因而使得太行山主的大名,更加的为人所震慑,在传说中,金钩破日戚奉先一身武功天下无敌,为人凶狠之极,每日都要用人心下酒……
  像这样的一个传奇的凶人,竟然丧命在六丁神斧丁中齐的手中,并且连整座连云山寨也全部瓦解,那丁中齐自然也就成了神话中的人物了。
  有那些从山上逃窜而来的小贼,在洛阳郊外被捕,便曾招认了丁中齐神威凛凛,凭单人一斧,独上太行,一夜一日之间,大破连云十八寨,连劈十八名寨主的经过情形。
  在那些匪徒的口中,丁中齐几乎成了头如巴斗,身高八丈的金甲神了。
  是以当金眼雕获悉眼前这个如同疯子的巨人,便是六丁神斧丁中齐,不由吓得发抖。
  饶是他见过不少世面,会过许多名人,似这等传说中的奇人突然出现他的眼前,也仍然使他惊凛不已。
  他像是呆子样的,傻傻的望着双手捧头,光脚坐在地上的丁中齐,几乎不敢置信。然而那洒置在地上的寸寸断裂的铁链,却使他不由得不信。
  他喃喃道:“这……怎样办呢?”
  小温侯吕戟一面急派人赶回城里向江北望报讯,一面向金眼雕费远解释。
  费远早在吕戟出现,便已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只是想要挣回点面子,不致于太难堪而已。
  如今当他获悉那将自己抛入河中的,是名震江湖的丁中齐,他更明白,自己若不咽下这口气,只怕以后的日子更加难过了。
  所以他很聪明的找了个台阶,就此下台,率同那八名捕快,穿着一身湿衣,赶回洛阳城。
  在回城的路上,他碰到了那浩浩荡荡赶来洛水之滨的江北望一行人。
  费远眼尖,远远看到扛北望率同河洛一带的武林高手,健步如飞的奔来,连招呼都不敢打一个,便悄悄退在路边的矮林里。
  江北望等人飞奔而过,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八个垂头丧气的捕快,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悬着一个疑问,急于要解开。
  而这个答案也唯有丁中齐才能够给他们,否则,就算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有用。
  当江北望等十六个武林高手匆匆赶到了洛水之滨时,河边那些看热闹的闲人已被驱散返家,整片沙地上,只剩下丐帮弟子和江府的门人。
  那些人在河边围成一个大圈,将丁中齐围在里面,而小温侯吕戟和铁面金枪陈大栋则陪着丁中齐盘坐在地上。
  在这段时间里,丁中齐连一句话也没说,那锥心的痛苦已转变为深沉的悲哀,使得他意志消沉之极。
  江北望等人赶到之后,立即便发现丁中齐那种颓丧的样子,齐都为之大吃一惊,忍不住上前询问。
  可是丁中齐依然一言不发,对于那个痛心的问题,他只有苦笑而已。
  江北望明白解铃还需系铃人,若要使得丁中齐自动的将答案说出来,只怕还得依靠春梦不可。
  于是他半劝半架的,将丁中齐劝回洛阳城里江府中。
  当这一群人进城时,可说是轰动了大半个洛阳城,满街上挤满了人,要来观看那力破太行山群贼的大英雄。
  丁中齐不知道当那些人看到自己那副形象,会不会失望,但他心是明白,自己此刻再度入城,心情与前天进域时,是完全不同了。
  仅仅一日的相隔,使得他整个的希望幻灭,多年的憧憬为之破碎。
  他纵然面对千百人的欢呼,千百人的注目,也无法使低落的情绪,提升起来。
  那些欢呼,还不如湘灵所说的一句话;那些景仰的目光,还不如湘灵的回眸一瞥。
  可是,往日的湘灵,已经在他的心中死去,现在所剩的只是一个躯壳,一个任由男人践踏的妓女……
  尽管春梦姑娘是洛阳春风楼的红妓,但她依然避免不了被蹂躏的事实,任何男人只要有钱,便可以买到她的笑,买到她的身体……
  这种无法改变的事实,是丁中齐无法接受的。
  他在江北望等十六名武林大豪,以及丐帮数十弟子簇拥着走进城时,面对那无数的目光,心中所想的却只是湘灵的影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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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金贵兴奋地道:“对,这个主意倒也不错,以后我跟玉凤能在上面盖个三间茅屋住在上面,整天面对白云红日,远避尘嚣,倒也不啻神仙……”
  丁中齐放声大笑,道:“神仙那有这么好当的?住在那上面,衣食从何而来?”
  李金贵道:“等我练成了武功,能够飞来飞去,自然上下方便了,至于衣食方面,也可以预先采购呀!何况……”
  他说到这里,一想到自己这些都是空话,不禁为之哑然失笑,转口道:“丁师兄,我们快走吧!别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丁中齐笑道:“小师弟,恐怕你不怕耽误时间,而是急于想见到白玉凤吧!”
  李金贵红着脸尴尬地一笑。
  丁中齐道:“小师弟,你若是想要快点见到白姑娘,不若骑在我的肩上……”
  李金贵忙道:“丁师兄,这怎么可以……”
  丁中齐没等他把话说完,手腕一抖,已将他举了起来,轻轻松松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跨开大步,往山下行去。
  他这一放开势子,真是疾如奔马,李金贵骑在他的双肩上,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迎面扑来,几乎都睁不开眼来,他赶忙用双手抱住丁中齐的头,不敢放松,唯恐稍一松手,便会跌了下去。
  丁中齐奔行了一阵,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带着小儿子,到城里去赶集,孩子走不动了,只得将之置于肩上,扛着走路……
  他的眼角两旁,景物不住后退,仿佛岁月也随之后退,在幻想之中,他跟湘灵成了亲,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庭,湘灵为他生了一儿一女。
  每当城里有什么热闹时,他都要牵儿带女的进城去看热闹,然后捎些花布胭脂回家送给湘灵,一家人过得快快乐乐的……
  想着想着,眼眶渐渐的湿润。
  那第一颗泪水落下眼眶,又被迎面的风吹得滑落面颊时,丁中齐终于自幻想中醒了过来。
  他解开胸前的衣襟,任由宽广的胸膛,赤裸在风中,扬声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撤。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他朗声背诵着老子的“道德经”,借以压抑胸中的痛苦,脚下奔行的速度更快了。
  李金贵坐在他的肩上,只觉迎面疾风扑来,几乎都睁不开眼来,更无法开口说话。
  他也弄不清丁中齐为何像发了疯似的快步飞奔,更听不懂在喊什么,只有紧紧的抱住了丁中齐的额头,防备会跌下去。
  也不知奔行了多久,丁中齐总算把那篇“道德经”念完了,心情也完全平静下来了。
  他的脚下一慢,李金贵这才能睁得开眼睛。
  李金贵吁了口气,想要开口问丁中齐在唱些什么,却见到远处火光烛天,浓烟腾升而上,并且还隐隐传来一阵大喊之声。
  他咦了一声,道:“丁师兄,你看……”
  丁中齐问道:“什么事?”
  李金贵手指着远方道:“那里失火了!”
  丁中齐哦了声,道:“小师弟,我们耽搁一下好吧?为兄要赶去救火。”
  李金贵颔首道:“对,这是应该的,水火无情,救人要紧……”
  丁中齐不等他说完话,已大步奔行过去。
  他一步跨行,远达八尺之外,这一放肆飞行,更是迅速,转眼之间已奔出十多丈之远,距离火场已愈来愈近。
  李金贵坐在他的肩上,自然看得极远,他突然张口道:“啊哟,那是……”
  他嘴巴一张,疾风扑进来,使得他无法说话,连忙伸手在丁中齐的头上捶了一下。
  丁中齐问道:“小师弟,什么事?”
  李金贵俯下头去,凑在他的耳边,以手掩口道:“丁师兄,那失火的地方是玄妙观。”
  丁中齐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茅山派的那些杂毛!”
  他自认出身正宗道家“清虚门”,自然将那些以符录咒语骗人的道士说成杂毛了。
  李金贵见他脚步放缓,问道:“丁师兄,要不要救那些杂毛?”
  丁中齐道:“人命关天,当然要救。”
  李金贵道:“丁师兄,依小弟之见,大概是修罗门的人要去报仇……”
  丁中齐冷哼一声道:“狗咬狗,一嘴毛,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李金贵问道:“既是如此,大师兄,我们还要不要去救人呢?”
  丁中齐犹疑了一下,道:“我们去看看吧!该救的还是要救……”
  说话之间,他们已来到距离玄妙观后数十丈远。
  李金贵远远已可看到玄妙观那碧绿的瓦片,在数处腾升的火焰里,闪烁出灿眼的红光……
  他拍拍丁中齐的肩膀,道:“大师兄,是玄妙观没错,昨晚我就爬过后墙从这条小路逃出来的……
  他说到这里,只见三条人影翻出后墙,向这边急奔过来。那三个人显然受了伤,行动并不很快,才奔出数丈,墙上人影闪现,已连续跃落十七八个黑衫大汉,紧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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