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玉人手握生杀权 私下却是可怜女
2023-02-24 10:32:56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快船就在小舟附近顶上岸,方中天抬头看,正有不少人自三条大船往一座大宅子走,不用猜,那必定就是三光门的总堂口。
  于是方中天金刚怒目地来到三光门前站定了。
  “喂,出来个人!”
  这是骂人,而且骂人不带脏字,里面当然全是人,不出来的便不是人了。
  这当然是“飞刀”丁八呼吼的,方中天早已气得等着杀人了。
  不用从里面出来人,方中天的身后就来了一个人,这个人一出现,方中天便冷冷笑了。
  这人不是另人,是曾经挨过方中天的刀,杀得他双臂流血的于在山。
  于在山站在方中天与丁八二人前面,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把注意力投在丁八的身上了。
  丁八的架式足,又比方中天年纪大,那一付欲噬人的架式,很容易叫人以为他是主要人物。
  而方中天如今那身打扮与他在太湖水上的打鱼郎完全变了样,那时候方中天的脸上也涂了泥,如今于在山当然不认识方中天了。
  “你们干甚么?”
  “干甚么?这话问得多鲜呀!”
  于在山听了丁八的话,双眉一挑,道:“怎么,就你们两个呀,大龙帮的人马死光了?”
  丁八一怔,方中天却开口了。
  “你姓于是吧,我认得你。”
  于在山吃惊地上下看看方中天,道:“妈的J你怎么知道我姓于,你是谁?”
  方中天冷冷道:“我姓阎!阎老五就是我。”
  “阎老五……你……阎王爷呀。”
  “你猜得太准了,不错,阎王爷来了。”
  于在山忽的一声笑,道:“娘的,我看你不是阎王爷,是疯子差不多。”
  丁八指着河岸边,道:;“我问你,小舟上的人呢?”
  于在山一听便笑了。
  “噢,你原来是要问那小舟上的人呀,那么,我问你,你们又是谁?”
  丁八指着自己鼻尖,道:“小地方,上海来的。”
  于在山嘿嘿一笑,道:“果然那老太婆一伙的,你们真神通,找上门来了。”
  他此话甫出,方中天伸手疾抓,于在山想躲也躲不过,被方中天抓个正着。
  “老小子,你把你家方爷忘了吗?”
  只这么一抓,于在山就知道这人厉害,他再那么仔细一看,不由得全身一震。
  “你……变了!”
  方中天叱道:“我的刀没变!”
  于在山道:“你松手。”
  方中天道:“那得看你的回答了。”
  于在山道:“你要问甚么?那个老太婆吗?”
  方中天道:“人呢?”
  突然问,大宅后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叫声,听得入起鸡皮疙瘩。
  “是江大姐……”
  丁八对方中天这么一说,方中天一掌打得于在天往墙上撞去。
  “唷!”方中天打得于在山牙齿吐出三颗来。
  三光门的人围上来了,三光门的七煞有三个从大船上闻风而来。
  郭永、文浩大与巴洪太每人手上持着刀,见方中天一掌打得子在山一声狂叫,他三人火大了。
  郭永戟指方中天与丁八二人问于在山,道:“妈的,他们是甚么人,敢在咱们大门口撒野?”
  于在山不说话却直摇手,摇手是叫三人不要出手,因为他知道方中天的厉害。
  方中天还刺杀过太湖龙帮的白长江,而他们却为了证明给龙帮的人知道,刺杀白长江的不是他们三光门的人,这才把江大姐弄来,目的是要逼江大姐说出方中天是甚么人物,但江大姐死也不松口。
  江大姐的罪受大了,她原来见方中天得手,知道方中天不会把乱子惹到她身上,才愉快的摇船回黄浦江,却万万想不到中途遇上三光门的人……
  三光门的快船驶得快,但却也认出小舟上的江大姐。三光门由大护法古月灵率领,江大姐双拳难敌四手,生生地被三光门的人抓回杭州湾来了。
  这两天江大姐被三光门的人揍得脱了皮变了形,虽然她身子受伤,但江大姐死也不说方中天是谁。
  其实江大姐还真的不知道方中天是给甚么人办事,她只知道方中天的武功高绝而已。
  三光门外闹哄哄,早已传入三光门总堂内,正在折磨江大姐的古月灵,闻得兄弟们报告,立刻提着他的蝎尾刀奔出来了。
  “甚么人在此咆哮?”
  古月灵走地有声,吼着到了大门口,于在山已迎上去,道:“大护法,就是这家伙刺杀白长江的。”
  古月灵上下看看方中天,沉声道:“真看不出你的胆识还真不小呢。”
  方中天道:“不要与我哕唆,放出江大姐我就走。”
  古月灵道:“好,我放人,只不过那得劳驾阁下出面作个证明。”
  方中天冷冷道:“我说过j少哕唆,快放人。”
  一边的“飞刀”丁八吼道:“你们刚才把江大姐怎么了,为甚么她一声尖叫?”
  嘿嘿一笑,古月灵,道:“老太婆太顽固,我给了她一点苦头吃,她昏死过去了。”
  方中天咬牙,道:“畜牲啊!”
  古月灵冷叱,道:“找死!”
  方中天道:“如果你不放人,找死的便是你。”
  古月灵突然出刀了。
  只见他尾刀由下往上斜劈,如电闪一般,直往方中天的肚皮上切去。
  他的蝎尾刀十分霸道,如果刀尖处划上身,立刻就是大开膛,只不过他遇上了无影杀手方中天,就不灵光了。
  方中天一声冷哼,上身微晃间人已越过古月灵,谁也没看到他的刀,但古月灵却往外冲去,肩头上落下巴掌大一片皮肉还连在一片衣服上。
  痛得古月灵口中“呱呱”叫,他大手一挥。
  “兄弟们,围紧了杀……”
  真是海盗作风,倚多为胜了。
  “杀!”
  三光门早就围了不少人,有一大半是从船上奔下来的,这些人早就忍耐够了,闻得古月灵的吼叫,立刻往方中天与丁八二人围上来了。
  方中天大吼一声如虎,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只见他展开身法迎上去,身上带着溜溜冷芒闪烁,便也听得几声“哎呀”厉叫。
  那“飞刀”丁八旋身间,四把飞刀打出手,有三把扎在敌人的身上,打得三个大汉往一边倒。
  有个怒汉拦住丁八,狠狠的一刀切,丁八不及闪躲,大腿上被刀刃插中,立刻裤破血标。
  只不过丁八不叫,他又是四把飞刀打出手。
  不料半空中人影眨现,四把飞刀尽被那人打落在地上,丁八却看得吃一惊。
  只见那高大的身躯落在地,紧接着便是一声雷吼。
  “都住手!”
  这一声果见效,三光门的人退后了。
  方中天正要痛下杀手,这一声叫便也把他叫得转身看来人。
  只见这人身高六尺多,一身黑色袍衣,腰间扎着巴掌宽的牛皮带,金刚怒目,虬髯及胸,一对门牙黄澄澄是金子做的,他足踩鹿皮快靴,双手各掌一把宽刃短刀。
  这个人开口先是骂:“他娘的,这是干甚么来的呀,怎么在自家门口杀起来了?”
  古月灵指着方中天,道:“门主,就是这小子干掉了白长江,咱们不背黑锅,非他才能有理上太湖。”
  那大汉正是三光门门主钱唐。
  钱唐看看方中天,仰天哈哈一笑,道:“杀甚么呀,真正说起来,你兄弟还是咱们一条线上的,我钱某人早就想白长江短寿了。”
  方中天冷然,道:“快把江大姐放出来。”
  钱唐一笑,道:“人,当然放,只不过那要看兄弟你的合作程度了。”
  方中天道:“怎么说?”
  钱唐道:“兄弟,你刺杀白长江,太湖龙帮却以为是咱们三光门干的,你说嘛,我三光门冤不冤呀!”
  方中天道:“那是你的事。”
  钱唐目露凶芒,他暗中咬咬牙。
  “兄弟,一人做事一人当,江湖一把刀,谁强谁是王,你有本事杀了白长江,敢不敢拍胸脯去担网?”
  方中天冷冷道:“那是你说的,姓钱的,我今来只要把江大姐带走,我不打算对三光门出刀,但如果你们逼人太甚,那就别怪我刀不留情了。”
  钱唐看看四周,自己方面已有七八人歪在地上,更有人把受伤的往院子里抬着,而对方,只有一个人受了伤。
  他再看向方中天,道:“兄弟,你果然有几手,已经伤了我不少好兄弟了。”
  方中天道:“我说过,我不打算出刀,但我也不算慈悲,如果你把江大姐放出来,我们立刻就走。”
  钱唐哈哈一笑,道:“如果照你兄弟这么说,那又把我钱某人看成甚么人呀?”
  方中天道:“你说的也是,除了出刀,似乎很难两全其美了。”
  钱唐的双刀分左右,他一步一个足印的往方中天逼去,道:“兄弟,你说对了,咱们不在刀艺上比划几手,事情确实难办。”
  方中天不动,他冷冷地逼视着走上来的钱唐,道:“钱门主,我有话提示你。”
  一怔,钱唐站住了。
  “说!”
  方中天道:“我的提示也是善意的,你一定要仔细地听清楚。”
  钱唐已按捺不住忿怒,他出气已有声。
  他气浮神躁的在咬牙,这正是交手时候的大忌。
  方中天就是要知道钱唐的定力。
  高手过招,定力往往可以决定胜负,方中天已淡淡地假笑了,因为他已看出钱唐不过尔已。
  于是,方中天道:“钱门主,我是要诚心地提醒你,一旦出刀,希望你全力以赴,尽出绝学,否则……”
  “否则又怎样?”
  吃吃一声冷笑,道:“否则你会血头血脸……”
  钱唐大怒,举起双刀要杀,一边的于在山大声道:“门主,他说的是真活,你老要多加留心呐J”
  钱唐忿怒地看看于在山,道:“可恶也可耻。”
  于在山道:“门主,你看到他的刀吗?”
  “刀?”
  “是呀,他的刀神鬼莫测,出刀见血呀!”
  钱唐再看方中天,只见方中天依然潇洒地站在那里,一副从容不追的架式。
  “你的刀……”
  方中天道:“我的刀太丑恶了,见不得人。”
  “怎么说?”
  “直截了当地说吧,它喝了不少人的鲜血。”
  也微微一顿,又道:“你是知道的,他也曾喝过白长江身上的血。”
  钱唐大怒,道:“那是白长江,不是我,而且也是在你偷袭之下才得手,我却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
  方中天道:“你怕是心中已胆怯了!”
  钱唐怒叱道:“你放屁!”
  方中天道:“那么,你还等甚么?”
  钱唐动了,只不过他不直接地扑击。
  他侧身移动,地面上发出沙沙声,而且带些刺耳,三光门的人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看他们门主对方中天如何的出刀了。
  方中天却在这时对丁八道:“丁兄,你一边包扎去吧,这里你已为江大姐仁至义尽了……”
  丁八道:“别管我,方爷,小心姓钱的出刀了。”
  方中天却淡淡地道:“去船上,叫船老大为你治伤,要他们把酒备好,我知道江大姐也喜欢喝几杯。”
  丁八不动,也不开口,他手中仍然扣了两把飞刀。
  便在这时候钱唐发动了。
  “杀了你这可恶的狗东西!”
  好凌厉的两把宽刀已到了方中天的头顶了。
  方中天似乎仍然未看见般淡淡地站在那里。
  他这样,真的是目无余子了。
  二光门的人都知道他们门主的武功高不可测,如今但见钱唐人在半空,驭着两团光焰到了敌人的头上三尺之地,便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等着要看方中天的人头落地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只见方中天突然旋动双臂,他斜着上身只一半,空中响起“叮哨”之声不绝于耳,宛如正月花炮。
  但就在二人交叉狂杀三十二刀中,方中天暴出一腿直把钱唐踢得往三丈外滚去。
  “哦!”
  钱唐这声厉嗥甫落,忽见一团青影宛如平沙落雁一般直往钱唐跌落之地掠去。
  好像听得一声切肉声,那团人影便往河岸边跃落而去,他的这种身法令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方中天不吃惊。
  方中天只不过感到奇怪,他为甚么来了?
  他只不过思忖之间,立刻便知道发生甚么事了。
  方中天不再迟疑,立刻腾空而起,他穿过人群越过门楼,直往三光门的后院奔去。
  方中天越过三道院子,他大叫了。
  “江大姐,江大姐……”
  没有回声,但有两个大汉手提皮鞭出来了,方中天已站在二人面前。
  有个大汉道:“你是谁?”
  方中天道:“钱门主的朋友,我问你,江大姐呢?”
  另一大汉道:“谁是江大姐?”
  就在这时候,大门外乱成一片了,只听得有人狂喊着:“不好了,门主死了!”
  “门主死了。”
  方中天也听到了,他出手如电,疾点两个大汉,当两个大汉往地上倒下的时候,方中天已冲进这间厢房中了。
  方中天只一看,不由咬牙,道:“畜牲啊!”
  只见江大姐被人整得惨,两张长凳子把江大姐夹在正中间,板凳两端绳索捆得紧,双手分别绑在板凳腿上面,江大姐的头不能动,这光景如果有人在板凳上踢一腿,江大姐就会痛得一声叫。
  江大姐已被折腾得昏死过去了,她的一张面皮泛青色,如果不是鼻孔在吻动,还真和死人差不多。
  方中天出刀如闪电,立刻削断绳子,也不管江大姐有甚么反应,左肩稍低便将江大姐托上肩头。
  方中天扛起扛大姐,他不出大门了,这时候大门那面闹哄哄,钱唐被杀,三光门当然会手忙脚乱。
  方中天从侧面跃过墙,便直往河岸奔过去。
  这时候,快船上的几个人急坏了,那“飞刀”丁八已包扎了腿伤站在船边直嘟嚷。
  当方中天自远处出现的刹那间,不少三光门的人举刀便往大门外冲。
  这些三光门的人边奔跑边声厉:“他奶奶的老皮,Ⅱ自们乱刀吹死那狗操的!”
  快船上的船老大却直叫:“收绳子,开船!”
  丁八怒叱道:“怎么,放下方爷不管了?”
  船老大指着远处,道;“丁兄,你看,方爷背着江大姐回来了。”
  丁八再看去,不由笑了。
  丁八若不是大腿挨伤,他早就奔上岸迎过去了。
  两个大汉跳上岸,忽忙的迎向方中天,有个大汉已高声道:“方爷,我来背江大姐。”
  另一个大汉却在解缆绳了。
  方中天摇摇手,他背着江大姐到了船边上。丁八道:“方爷,快上船。”
  方中天回头看,他喃喃地道:“怎么那么巧,他怎么会觑准这时候出刀?”
  他说的当然是席人凤,他与席人凤均是汪玉人的杀手,虽然平时少来往,那也是因为二人的个性不一样,因为他二人,一个喜欢凶残如花豹的女子,另一个却又热爱柔情似水的美娇娃。
  方中天只不过一顿间,便扛着江大姐跃上船,于是船老大叫着“开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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