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煞齐出来搜索　酒仙协助救双白

 

2023-02-24 10:46:26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满天星大步走到小屋前面，漫不经心地往侧面走，果然，远处有了人影在移动。
　　满天星似乎不以为然地站在那儿把双手背在后面，一副十分潇洒的样子。
　　满天星本来就潇洒，一表人材。
　　汪玉人的杀手中，满天星潇洒倜傥，方中天忠厚实在，席人凤仪表风流，他三人各有所长，只有另外的两个人令人不敢恭维。
　　就在这时候，河岸那面四个大汉直往小屋这面飞一般地过来了，只要看看四人的身法，就知道绝非泛泛之辈。
　　满天星仍然不为所动，也依然背着双手。
　　于是四个来人纷纷跃到小屋前面了，这其中于在山就在，他又来了。
　　于在山冷冷地笑着，慢慢地逼向满天星。
　　另外三人敢情正是何三元、李大胆与桂老八，这正是三光门七煞之中的四个人。
　　四个人已在满天星面前站定了。
　　于在山冷笑连声，道：“姓满的，我又来了。”
　　满天星道：“意料中事。”
　　于在山又道：“于大爷不是猪，怎么会连夜追上杭州？
　　满天星道：“也是意料中的事。”
　　于在山指指屋内，道：“姓满的，你该不会把那两个小畜牲匆匆藏起来吧？”
　　满天星道：“我为甚么要藏他们，我既不认识他们，双方非亲非故，我图甚么？”
　　于在山道：“你为何不叫爷们搜屋？”
　　满天星道：“因为你们不配。”
　　于在山对另外三人道：“你们听听，这姓满的是在咱们地盘上呀，他胆上生毛不是……”
　　李在胆道：“老于，我们三人困住他，你这就冲进屋子里找，找到一个杀一个，找到两个杀一双，完了你再出来加力量，今天放倒这小子。”
　　于在山道：“不，你这主意不太妙。”
　　李大胆道：“怎么不妙？”
　　于在山道：“我知道姓满的一手星子镖十分厉害，你们三个也不一定能放倒他，不如咱们四个人一齐出手干，完了再稳稳当当的进屋去搜人，这是打把握仗。”
　　何三元接道：“老于你真的以为要如此？”
　　于在山道：“你们不信可以瞧，姓满的这副模样就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桂老八嘿嘿一声笑，道：“咱们三光门七煞也算响字人物，今天忒窝囊，四人杀一个，就不信他是三头六臂人。”
　　于在山道：“且等等，容我再问清楚再动手。”
　　他逼近满天星，又道：“姓满的，双方本无仇，你怎么想不通，你不是石头人，为甚么一定要动手？”
　　满天星道：“我没逼你们动手。”
　　于在山道：“你就大方的容我们进屋去搜一下，这对你有甚么损失？”
　　满天星道：“人要名树要皮，我满天星若是任你们进到我屋内搜索，以后如何在江湖上混？”
　　于在山叱道：“爷们过去也不知有你这号人物呀！”
　　满天星道：“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李大胆火大了，吼叫道：“杀了这个三枪扎不透的小子！”
　　“呛呛”连声，四把砍刀举在高空中，于在山已低沉地对另外三人，道：“稳住再出手，绝不能贸然急进。”
　　李大胆却沉声叱道：“老于，别把这小子看成神！”
　　四个人缓缓地围住满天星举刀游走，而且越走越快，那衣衫振飞声、足踩碎石声、出气“咻咻”声，着实令人吃惊不已。
　　满天星只往小屋前面移动了三大步便站定了，他的双臂稍举，又见双掌握拳。
　　他的双目阴冷，眸芒厉而且酷，就在他刚站定的刹那‘间，忽见李大胆一声暴吼：“杀……”
　　李大胆左掌握刀狂砍，直往满天星的背上砍去，砍的狠辣有余，看来他就想一刀把敌人砍死。
　　随着李大胆的出刀，满天星正前方飘移的何三元却一声不吭的把刀往满天星的怀里撞过来，刀出他才自喉管发出一声“哼……”
　　于在山与桂老八挥刀左右拦，这四个人有默契，这种杀法正是一招见真章，想投个机也休想。
　　满天星不出手，他双臂劲旋冲天起，力拔三丈五尺高下，身子在半空中一个半旋身，四点寒星出手了。
　　于在山早就注意到满天星的双手了。
　　于在山大叫：“小心……”
　　李大胆与何三元二人几乎撞满怀，若非急收刀，只怕早已伤在自己人手中。
　　这二人刚分开，于在山也刚吼出来，李大胆顿觉肩头一痛，那何三元低头闪得快，头巾已被打落在地。
　　桂老八的刀滚出两丈外，左臂上还是中了一支星子镖，于在山早有备，他果然闪过了。
　　满天星人刚落地，但听得李大胆咒骂一声，道：“操那娘，吃老子一刀。”
　　他发起野性了，一把拔出星子镖，肩头上冒血也不管了，举刀便往满天星冲去。
　　何三元也拔出星子镖，他发镖掷向满天星，叱道：“还给你……”
　　这二人几乎同时往满天星杀去。
　　桂老八不吭声，举刀再由侧面上。
　　于在山见满天星被李大胆三人围得紧，姓于的心眼灵活，见距离小屋只不过五丈多一点，便一声不响的头一歪，直往小屋飞去。
　　五丈远他只在中间右足用力点地，便一头撞向小屋的门，“卡！”
　　小屋门被撞开了。
　　满天星远处大吼：“真想找死……”
　　他正欲回扑，却听得小屋前“轰”地一声大震，只见于在山的手狂抹自己脸庞，重重地摔在门外地上叫骂了。
　　“他奶奶的暗算老子呀……谁……”
　　于在山的面上有鲜血，鲜血抹得双掌泛红色。
　　他用力地睁开眼睛看，面前站了个红面大鼻子老人，这老人还提了个酒葫芦，面对着地上的于在山叱道：“小王八蛋，老夫在屋子里刚要出外撤尿水，你他娘的撞破了门，进去要杀人，我若不送我一口酒，你不是一刀把老夫的头切掉了？”
　　于在山怪叱道：“屋子里怎么会是你？”
　　于在山努力把受了酒箭击伤的眼睁大，道：“我们要捉拿的是两个少年受伤的人。”
　　老人嘿嘿笑，道：“怕是你找错地方了。”
　　于在山怔怔地，他再回头，不远处三对一的搏杀可也热闹极了。
　　那满天星游走身法奇妙，三把砍刀就是无法砍上他的身，倒是他只一出拳，必打得敌人往外撞。
　　于在山再看看这位满身酒味的老者，道：“这屋子里面真的没有两个受伤的人？”
　　老人手一伸道：“屋子有多大，我二人住已经够挤的了，怎能容下四个人？去，你去屋内瞧一瞧。”
　　于在山道：“我瞧瞧，如果没有人，我们再也不会来打扰二位。”
　　老人道：“去瞧吧！”
　　他很大方，比满天星大方多了。
　　于在山只走到门口便不进去了。
　　他回身对老人道：“那就不用再瞧瞧，我认倒楣，相信你的话了。”
　　老人道：“你不搜了？”
　　于在山道：“不搜了。”
　　老人道：“那么，你应该还我的酒了。”
　　于在山道：“我还你甚么酒？”
　　老人道：“你小子往门内冲，我老人家正要把口中酒咽下肚，只因为一惊一吓，酒又吐出去了，你说我损失有多大呀！”
　　于在山的面皮还在痛，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面前这老儿却又调侃自己了。
　　他恨在心上面皮紧，指着自己的脸对老者道：“我还要找你赔我这张脸呐。”
　　老者一副冷然，道：“那你我还费的甚么唇舌，你出招吧，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于在山心中吃惊，能以内力把口中酒喷得他这饱受风霜的面皮流血，这人一定不好惹。
　　他也正是想到这里刚才才未敢直接进屋去搜人。
　　其实刚才他若进门，那老者还真会取他的命。
　　老者张口喝了一口酒，他摆开架式向于在山招手，道：“出招吧，小子。”
　　于在山道：“你老小子逼我出刀？”
　　老者道：“你还我酒，我不放你走。”
　　于在山道：“你喝的甚么酒，如此一口就舍不得？”
　　老者道：“过了河，南边有个绍兴府，我这酒就是正记绍兴酒馆的酒。”
　　于在山仰天一声笑，道：“娘的，那家酒馆我知道，以后你再去沽酒，你把三光门的牌子露出来，十斤八斤管你喝个够。”
　　老者一听，冷冷叱道：“你小子懂个屁，我这酒不是一般的酒，我喝的都是窖藏百年以上的老酒，也都是酒坊制酒时候当引子的酒，平常的酒一百斤也抵不过我这一斤酒贵，好小子，你难道闻不出来吗？”
　　于在山道：“我只闻得你一身酒臭味。”
　　老者忿怒地道：“我揍你！”
　　他真地往于在山扑去，一股掌风已令于在山有窒息的感觉。
　　于在山双手抱刀尽力砍，上身歪下身斜出一腿，只听得“轰咻”两声合一声，于在山的身子立刻往外滚出两丈外，他的刀便也砍了个空。
　　于在山挨了一掌便知厉害，他跳起来松松挨到掌风的肩头，立刻拔身往河边跑。
　　他看到了，那围杀满天星的三个人似乎都受了伤，而满天星却坐在地上了。
　　原来满天星伤了李大胆与何三元之后，那桂老八立刻呼叫着不可贸然扑进，先围紧觑势齐下手，这时候他们已是七个招面了。
　　三个人成品字形把满天星围起来，时间稍久，满天星却缓缓地坐下来了。
　　满天星也把双目微微地闭上，好像在思忖着甚么。
　　这架式还真的目无余子，李大胆就要往上杀，可也巧，于在山已吼叫了。
　　“这儿没有那两个小子，这儿只有个酒鬼呀，撤！撤！”
　　李大胆与何三元转头看，于在山已到了小河边……
　　于是，这三个不杀r。
　　三个人也不再打招呼，转头便往于在山追去。
　　那何三元边跑边高声地问：“嗨，老于呀，你看清屋子里没有那两个小子了？”
　　于在山道：“看清了，走吧！”
　　三光门这四个杀手顺着河岸往南奔，刹时间走得没影没踪，退得还真快。
　　两手捧着酒葫芦，那红面老者步履蹒跚地走到满天星面前，他就坐在满天星对面。
　　满天星仍然闭着双目，而且皱了几下眉头。
　　红面老者不打扰，他闷着头喝他的酒。
　　这二人对面坐，而且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多，可就是彼此不开口。
　　太阳晒在二人身上，暖洋洋之外渐渐有些灼热感，红面老者似乎额上冒汗了。
　　满天星终于睁开眼了。
　　“老酒鬼，你为甚么来？”
　　吃的一笑，红面老者道：“小满，你快发疯了。”
　　满天星道：“你没回答我的话。”
　　“红面老者道：“回答你甚么？”
　　满天星道：“你为甚么来？”
　　红面老者道：“接那两个小子，换一个地方藏起来。”
　　满天星叹口气，道：“帮主提心我保不了他二人的平安吗？”
　　红面老者哈哈一笑，道：“你错想了，阿秀与阿婵回去以后，帮主便料定你这里不妥，唉，十瓶陈年绍兴酒送到我那里，叫我马上来接人呐。”
　　满天星道：“我空喜一场呀！”
　　红面老者道：“你刚才闭目想好的，想会会你的心中美人儿，这些我知道，所以我不打扰你。”
　　满天星却可怜兮兮地道：“她不会来了，她真的不会来了，我只有等下一次任务了。”
　　红面老者道：“小满，你并没把任务弄砸呀！”
　　满天星道：“如果不是帮主交代不许杀死人，他们……他们早死了。”
　　老者摇摇头，道：“你错了，只这一点，我老人就十分佩服帮主。”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又道：“红湖帮派林立，他们均是啃吃一方的霸主，咱们不争地盘，快活帮给出银子的人快活，咱们也快活，只是不许咱们乱杀人，小满呀，你想想，人都被咱们杀光了，衣食父母哪里找？”
　　这几句话实实在在地表明了快活帮是干甚么吃的。
　　满天星似乎稍稍释然了。
　　他挺挺身子站起来，道：“老酒鬼，跟我来。”
　　红面老者道：“小满，你别太难过，我知道你心中塞满了阿星这一个美女人，只不过你放心，我以为等我走了以后，说不定阿星就来了。”
　　满天星精神一振，道：“老酒鬼，可能吗？”
　　红面老者道：“我张天良料事总是八九不离十。”
　　他原来叫张天良，江南酒仙便是他。
　　满天星道：“别是酒言酒语酒话连篇吧！”
　　张天良道：“不会的！”
　　于是，二人来到小屋前了。
　　二人刚在门口站，屋门内站定两个人，白龙与白蛟二人手上握着刀，二人的肩背还缠着布带子，睑色也泛青，那白龙已对满天星道：“若非这位老前辈，我兄弟就要同这些恶人拚了。”
　　满天星却冷冷地道：“我知道你兄弟伤得重，此去太湖要三天多，更何况三光门的人正四下里追杀你们，我这里好像也不安全，你二人快跟这位张老走，他会为二位找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等伤势好了，你们再回太湖去。”
　　他说完身子一横。
　　那白龙立刻走上前，他十分诚恳地对满天星道：“满大哥，你跟我们回太湖，此生我们不缺你甚么用，如何？”
　　笑笑，满天星道：“以后再说吧，容我想通了，也许会去找你们。”
　　白龙道：“我们恭候侠驾了。”
　　那张天良呵呵笑，顺顺胡子粗声道：“你们两个小兄弟，休再哕嗦了，快走吧，三里外的大道边，我在那儿停了一辆车子，你二人不能走路，伤得一身血。”
　　他回头便走，走得很自在。
　　于是白龙兄弟冲着满天星深深地施了一礼，便忍着伤痛直往张天良追过去了。
　　满天星却自言自语地道：“龙帮甚么都有，但你们却没有星儿，阿星才是我的最，唔……”
　　他看天色，又道：“星儿呀，你甚么时候才会来呀，你难道也像我对你一样的痛苦忍耐？”
　　满天星走得拖泥带水，他好像连提腿的力量也没有，身子还有些摇摇晃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