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肉之躯

 

2024-08-05 15:28:5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莫奴生的刀卷了刃，他虎吼着，扑向眼前的军士。在他眼前，闪着那两个美艳的女人，她们那闪着光的眼睛盯着他看，盼着他归去。
　　他是莫奴生，是她们必爱的男人。
　　他扑向一个勇士，那勇士一声喝吼，一枪刺来，正刺莫奴生腿上，他叫道：“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正吼叫着，忽地咽喉一凉，咽喉向上射出一股血箭！他仆僵在地，再也叫不出声来，他的身子打了一个旋儿，眼睛在上，他临死时兀自看到了莫奴生的眼睛，那是血红的眼睛！
　　莫奴生瞪眼看着远处，那是耶律重恩，他正站在一辆车上，看着莫奴生，他叫道：“谁杀了那个疯子的勇士，赏他一千两银子，封他百户长！”
　　勇士们吼喊着，扑来。
　　莫奴生的手粘住了，手里都是血，血津津地染在他的臂上，流淌下来。他嘶声而叫，刀劈死了无数人。可耶律重恩离他太远了，他嘶声叫道：“耶律重恩，我要宰了你！”
　　但耶律重恩大笑，叫道：“莫奴生，你只是匹夫之勇，你愿意不愿意做我的降臣，如是你愿意，我便挑了你的脚筋，让你去黑汗，令你站在街上，让黑汗人看他们的第一勇士是什么模样！”
　　莫奴生怒喝道：“你下来，莫要做一个缩头乌龟！”
　　耶律重恩笑道：“莫奴生，我再也不是一个打打杀杀的江湖人了，你要我与你动手，那是不可能了。”
　　耶律重恩喝道：“用箭射他！”
　　身前身后都站满了兵士，他们挽起了强弓，对着莫奴生！
　　耶律苦奴叫道：“莫奴生，你听大王的令，早降了，还有一条命在，你降不降？”
　　莫奴生挺直了身子，他好累，此时他才知道，他一个人来闯西辽军营，太过单薄了，他不能抵得住那成千上万的大军，只能死在这里了。西辽军的兵马一踏，也会把他踏成肉饼！
　　他看着远方，那里有两个女人，她们两人一定是依偎在一起，等着他回去。
　　如果他能回去，一定要与她们去一个小村子，好好过日子，那时他会抱着两个女人，一生一世再也不拿刀。
　　可他知道，他回不去了。
　　他再吼一声，扑向远处。
　　他离耶律重恩只有几十步远，耶律重恩的脸面也看得清清楚楚。
　　他要杀向耶律重恩，哪怕只用他手里的刀砍在耶律重恩的臂上，也令他一生无恨！
　　他扑倒了一个人，再挺过去，掌击在一个人的胸前。那人吐血，喷血而退。
　　他要赶到耶律重恩的眼前，他的腿有些滞，他对自己喝道：莫奴生，你是黑汗第一勇士，耶律重恩算什么，你一定要杀了他，要杀了他！
　　他扑到了那勇士眼前，看到耶律重恩的眼前再闪出几个勇士，他们用厚厚的胸膛护着耶律重恩！
　　莫奴生嘶声而呼：“耶律重恩，你站出来，你是婊子养的，你站出来！”
　　耶律重恩只是大笑，根本就不露头，他呼叫道：“不要杀死他，要活捉他！”
　　勇士像是风一般卷向莫奴生！
　　他狂向那人扑去，一刀劈向那人！但那刀突地像是变了，像是一条木头，劈折了，只有一块刀把在他的手里。他再一扑，那人的枪便刺在他的腰间！只听得扑一声，那声音很是嘶哑，他的身子挺了一挺，身体像是一阵刺疼，更无法挺直。
　　他听不到声音了，只看到一双脚慢慢移来，那人是耶律重恩，他站在眼前。
　　耶律重恩的脸相很是可恶，他在笑，一种恶意的大笑。
　　他蹲下来，说道：“莫奴生，我记着你的模样，只像是一只猴子。你听过倩倩说吗？她养了一只猴子，你也像我养的一只猴子，我要拿你到黑汗去，养着你。让黑汗的人看一看。他们的第一勇士是什么样子！”
　　在伊宁城里，数千人站在风中，看着西辽王押着一个叛贼来示众。那人的头发长长的，在囚笼里，大声嘶叫：“我是莫奴生，我恨不能杀了耶律重恩！”
　　黑汗人都知道莫奴生，他们看着他，流下了泪水。
　　黑汗人都像莫奴生，西辽怎么能灭了他国？
　　身边押着他的人一会儿拿枪一刺他的腿，叫道：“莫奴生，你要死了！”
　　莫奴生大叫道：“那个耶律重恩只是一个辽狗，他会灭了我黑汗，但灭不了我的志气！”
　　在台上，站着须发猎猎的莫奴生，他看着远方，那是乌娜与他的帐篷所在处，那里有乌娜的坟。他与那两个孩子站在乌娜的坟前，对着乌娜说过知心话。后来他走了，在扎陵湖畔看到了须跋，须跋不杀他，放他走了。如今须跋与扎德布都在盼着他。他们在等他。
　　监斩官叫道：“有人叛我大辽王，我王下令杀他。今后但有叛我西辽王的人，定斩不赦！”
　　民众拥着向前，监斩官吼道：“有敢上前者、杀无赦！”
　　莫奴生看着台下的人，他忽地看到了两人，那是两个身着白衣的女人，她们扑向前来，那是乌雅与青青。
　　青青叫道：“杀，杀！”
　　乌雅的功夫不及青青，她在身后，叫道：“杀人，杀！”
　　两人扑向台前，那监斩官早料到了有人会劫场，却不知道会是两个女人，青青的暗器早就招呼到了那刽子手，一粒暗器正打在他的脸面上，他一声不吭，便倒地而死。
　　青青手里握着暗器，叫道：“乌雅、你莫非是一个死人，快来！”
　　乌雅的气力不及她，更没有那一手暗器功夫，便只能向前猛扑，叫道：“我来了，救他，快救他！”
　　莫奴生忽地眼里满是泪水，他头一次恨自己。他害了两人，害了两个女人。她们来救自己，岂不是飞蛾扑火？
　　他看着青青，想着从前他对青青的仇视，不由心里百感交集，他轻声喃喃道：“青青、青青！”
　　那监斩官从乱中醒来，叫道：“放箭！放箭！”
　　一阵子乱箭射去，正射在青青的腿上，她一声叫。便跌下去。
　　乌雅没冲到台前，便被人拿住。她叫道：“莫奴生，我愿意一死！”
　　莫奴生不愿再看了，他闭上了眼睛。
　　有人大笑，说道：“大王有令，要是有人来劫法场，便看看是男是女。如是男人来劫，便一律杀头！如是女人来劫，就把她们带回去，那个莫奴生也不必砍头了。”
　　待得青青再醒来时，她看到的正是一座大大的宫殿，在殿上，有一些女人屈膝而跪，在那里吹吹打打。后面的纱帐里，有一个男人斜着身子躺着，他看着青青，说道：“听说你与莫奴生成了夫妻，不知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他也是你唐门的仇人？”
　　青青呸地吐他一口，骂道：“耶律重恩，你不是人，只是一头野兽！”
　　乌雅躺在门前，她的嘴在流血，腿伤了，再不能走动，只能向前爬。她爬着，向青青爬去。
　　耶律重恩大笑，指着乌雅说道：“听说你有一种本事，能令男人动情，一世一生也离不得你。你何不对我施一下你的法术，让我也好好体味一下？我不嫌你是一个用过的女人，你要跟我，我保你做一个妃子。”
　　乌雅呸一口，吐了他一下，骂道：“你只是一个畜生。哪配我替你按摩？”
　　耶律重恩笑说道：“好啊，你不愿意是不是？你看看，他是谁？”
　　从外面推进来了一个人，是浑身是血的莫奴生，他挺立着，叫道：“耶律重恩，你要杀便杀，你拿两个女人使威风，算什么本事？”
　　耶律重恩大笑，说道：“莫奴生，我拿女人做本钱，还是你教我的。你在唐门，为了粮食，就住在人家唐青青的闺房里吗？你那时就把一个黄花闺女给弄了，你当我不知？”
　　莫奴生怒喝道：“耶律重恩，我看你像一个人似的，你拿女人做戏、算什么人？！”
　　耶律重恩狞笑，他拧着乌雅的脸，说道：“你真当你自己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你先跟了那个野兽卓书，再又跟这个莫奴生，你也是人尽可夫的臭货！”
　　乌雅冷冷看他、疼得眼里流泪，一声不吭。
　　耶律重恩大叫道：“乌雅，你要肯替我按摩，我便饶过你，还封你做我的妃子。你看他，一脸倒霉相，哪像一个第一勇士，只是一条丧家犬，你还跟他？”
　　乌雅笑笑，说道：“耶律重恩，我就是给狗按摩，也不会给你按。”
　　耶律重恩再看看青青。说道：“你学一身本事，要对付哪一个？你是不是要对付卓书啊？你看你这样子，让卓书弄得满身都是伤疤，我看你一个美女，生生可惜了。不如你再去找卓书，卓书那个狗性，他或许会再抱抱你。我可是不愿意啊。你看看那些美女，都是大王的，我要她们，她们便得来奉承我。我要她们做什么，她们敢不做吗？过来，好好侍候大王！”
　　真的有一个美女放下手里的箴栗，过来抱着耶律重恩的脚，吻他的脚。
　　那美女冷艳，青青忽地笑，说道：“她只像一块冰、要不要我与乌雅亲吻一下莫奴生，给你看一看？”
　　耶律重恩知道，青青一向最是稳重，怎么她这么不在乎？他看着青青，说道：“请吧。”
　　青青扯着乌雅，乌雅说道：“要他看什么，他只是一只兽。”
　　青青硬扯着乌雅，她的腿不便，在地上拖着，两人到了莫奴生面前。
　　莫奴生闻到了两个女人的气味儿。他忽地睁开了眼，说道：“对不住。”
　　乌雅笑了，她笑得满脸都是泪。青青说道：“对不起？你对不住我吗？还是对不住乌雅？”
　　莫奴生的泪水先流下来，他说道：“我本来不配有女人的。”
　　青青掩住了他的嘴，说道：“胡说。胡说！你这样的男人不配有女人，像他那样的臭男人才配有女人吗？你看他哪里是有女人，他只有一段一段的木头，你看莫奴生的女人！”
　　她抱着莫奴生的头，说道：“我们救不了你，我们救不了你，我们能与你一起死。”
　　乌雅也笑，她在一旁，手抓住莫奴生的手，说道：“是啊，是啊。”
　　她与青青一样心思，决不能让那个耶律重恩看轻了，她们都是莫奴生的女人。
　　青青大声道：“我们是黑汗第一勇士的女人，你说是不是？”
　　莫奴生点头，他是黑汗第一勇士。但他再摇头，他死在耶律重恩的手上，怎么能算是黑汗第一勇士？
　　乌雅哭了，说道：“莫奴生，你是，你痴心不改，你是黑汗第一勇士，你是！”
　　耶律重恩啪地打了一下耳光，打得乌雅一趔趄，青青说道：“乌雅，你被狗踢了一下。”
　　乌雅大声道：“不错，我被狗踢了一下。”
　　两人扶着莫奴生，再站起来。
　　耶律重恩的血热了，他恨声道：“你们两个都是死人，我要杀你们，你们必得一死！”
　　乌雅说道：“死就死，你拿死吓谁？”
　　耶律重恩恨恨，他抓住了乌雅、大声道：“我先掐死你！”
　　乌雅的气息越来越弱，她看着莫奴生，手也软下来，她轻声说：“我要先走了，莫奴生，我愿意跟你……”
　　耶律重恩掐着乌雅，忽地大笑起来，说道：“唐青青，莫奴生，你们是我的亲人，我与你们的妹妹倩倩是夫妻，你们不知道吗？我与她是好夫妻，我把她给扔了，你知道不知道？”
　　青青恨声道：“你早晚不得好死！”
　　耶律重恩大声道：“我建起了大辽帝国，你知道不知道，我要在下月登基，那时我要你来观礼。”
　　耶律重恩看着莫奴生。说道：“莫奴生，你成了丧家犬！”
　　莫奴生恨声道：“耶律重恩，你才是丧家犬，你要杀我，便杀好了。”
　　耶律重恩大笑，说道：“把他的两个女人扯过来，我要奸给他看！”
　　莫奴生闭上了眼睛，他以为他能听到青青的叫喊声，但青青只是咬着牙，竟连声也不出，她只是恨恨地看着耶律重恩，青青对着莫奴生喊道：“莫奴生，你当你老婆正在玩狗，你当你老婆正在玩狗，你听见了没有？”
　　莫奴生恨恨，他瞪眼看着，目眦尽裂，他干呕似地喊，但只像一只兽般地嘶声咆哮，发不出大声来。
　　乌雅扯着一条伤腿，扑向耶律重恩，她恨道：“我原先只以为那个卓书是只野兽，谁料得到你耶律公子更是一个畜生！？”她身子不便，待得扑到了耶律重恩的床前，竟是气喘不已，她扯着青青的腿，要把她扯下来，无奈耶律重恩正兽性大发，怎么会放过青青？他狞笑道：“青青，你妹妹确是一个能人，我与她欢乐，夜以达旦，无奈她不愿再侍候我了，你来侍候我、也是一样。”
　　青青呸一口，吐在他的脸上，说道：“你只是一条狗，我只当是一条狗爬在身上，臭不可闻。”
　　耶律重恩自从在军中奸了那些女人，便变了性情，他此时看青青，确是兽性大发，他再扯过乌雅，说道：“你能替那个卓书按摩，你也能替我做。你要不做，我打死你！”
　　他扯着乌雅，便把她扯到了床上。那乌雅的腿兀自在流血，他看也不看，大声道：“你干不干？”
　　乌雅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我就是替卓书公子按摩，也不会替你按摩，你砍去我的两只手，我也不干！”
　　耶律重恩很是神往，他说道：“听说得你的一双手一抚摩，男人忘了忧愁，女人忘了嫉妒。你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乌雅骂道：“耶律重恩，你只是一头狼，我恨不能杀了你！”
　　耶律重恩笑笑，拿她不当一回事，说道：“你不必那么在意，你要是替我按摩，我便放过你。不然你有何用，岂不是像这莫奴生与青青，用过了，我便得扔掉。”
　　他忽地打青青一个耳光，骂道：“臭婊子，你敢看不起我？你倩倩有什么了不起？你只是一个臭婊子，一个臭婊子！”原来他想到了倩倩，竟把对倩倩的仇恨全都发泄在青青身上。
　　莫奴生恨声道：“耶律重恩，我从前看你也像是一个人，这会儿你不如一条狗！”
　　耶律重恩说道：“我做人那会儿，凡事都堵心，如今我一做狗，做什么事儿都是顺心，你说，是不是上天也要我耶律重恩做一条狗？”
　　他呼喊道：“来人！”
　　来了三个女人，她们是很娇嫩的、都是不足十几岁的毛孩子，三个女人伏在他的床前，身子彀觫。耶律重恩大声道：“你们是谁的奴才？”
　　三个女人齐声说道：“我们是西辽王的奴才。”
　　耶律重恩说道：“好了，起来，来侍候大王。”
　　三个人很踊跃，她们知道，如果再像刚才那样子，她们会被耶律重恩赐死的，她们才十几岁，决不愿意死。
　　青青、乌雅、莫奴生三个眼睁睁看着他，像条饿狗，蚕食着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