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狂风卷旗

 

2024-08-05 15:25:39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赫叶雅轻声说：“忽儿毕，你老了，咬不动小牛肉了，越嫩的小牛肉，你越馋，可你一吃，就塞在牙缝里了。你一夜睡不着，牙床都肿了，你咬不动小牛肉。我的肉太嫩了，你咬不动！你个老骚货咬不动！”
　　忽儿毕不与她争吵，只是扯着她的胳臂，想把她的臂扭过来。可赫叶雅的劲头儿也大，他要扭动她，也要吃力。
　　她轻声说：“吉利吉思打我，用鞭子抽我，他也用那男人的狠劲干我，你算什么？你没鞭子，你也没男人的根子！”
　　忽儿毕笑了，扯倒了她，说道：“我干你，让你体会体会，老马也能吃嫩草！”
　　男人与女人缠斗，一开始时是争吵，再后来变成了无力的反抗了，赫叶雅的手臂忽地没了气力，气力从身体的一个部位溜走了，再不复回来。
　　忽儿毕大是得意，说道：“老马怎么样？”
　　赫叶雅再跳起来，骑在忽儿毕身上，说道：“莫叫苦，明天腿疼，骑不得马！”
　　她驰骋一阵子，再来与忽儿毕温柔，她抚摸着他的头，说道：“莫如当年就嫁了你！”
　　忽儿毕大大欢心，笑说道：“真说了实话了，真说了实话了。”
　　赫叶雅说道：“那一天早晨，我看到了你，你光着膀子去那里提水，你的那玩艺儿不舒服……”
　　她说着咯咯笑，笑得忽儿毕再来了男人的欲望。
　　天黑了，帐内没灯，忽儿毕说道：“你的那些勇士会不会来看看你？”
　　赫叶雅说道：“他们只是我的手下，不是我的首领。粘拔恩做过我的首领，你也做过我的首领。”
　　忽儿毕咯咯笑道：“我领你入我的道儿，你入了我道儿！”
　　他哈哈大笑，赫叶雅也笑。
　　忽儿毕叫道：“不来人！”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
　　赫叶雅大是疑惑：怎么叫不来人？忽儿毕看她满面不解的神色，便笑说道：“我总叫来人，来了看你？我不叫，我只叫不来人，他就不敢进来了。”
　　忽儿毕说道：“你听着，拿酒去，拿好酒待客，我正忙呢。”
　　那人应了一声，再一会儿，听得那帐外有欢呼声，那些勇士喝得烂醉了，他们再看到好酒，还是要喝，一直喝到黎明。
　　赫叶雅扯着忽儿毕的胸毛，一根根扯，说道：“老来骚。还有这本事，能降得住母马。”
　　忽儿毕说道：“母马算什么？我只是一头公鹿，让你们一群群跟着我转，我到时命你们一齐受胎！”
　　赫叶雅一笑，说道：“你说正经的，肯不肯给吉利吉思部那粘拔恩的地盘？”
　　忽儿毕说道：“我有什么好处？”
　　赫叶雅说道：“你带十部首领一齐去拜会大宋皇帝。”
　　忽儿毕皱眉，说道：“我去拜会大宋皇帝做什么？”
　　赫叶雅笑了：“你不知道，大宋皇帝换人了，老子做了太上皇，儿子做了皇帝，你做了大汗，喜欢不喜欢人家来拜会？”
　　忽儿毕说道：“我去就是了，何心领十首领去？”
　　赫叶雅一边玩他，一边解释：“你得拜会大宋皇帝。看样子他们要对金人用兵了，你愿意不愿意再杀了金人那个小狼主，替我的粘拔恩报仇？”
　　忽儿毕大喜，说道：“我儿，原来肉在桶子里！好，我去，我去！”
　　天亮了，赫叶雅爬不上马背去。十个勇士笑她：“她喝醉了，她也喝醉了！”
　　他们不知道，她是夜里玩得太过火了，如今连马背都爬不上去了。
　　她在一路上唱，一直在唱。到了吉利吉思部，十勇士都是歇息了，忽地有人来她帐里，对她说：“十首领要拜会她。”
　　她看到了十个人，她躺在帐里，斜倚着身子，十个人都皱眉，她这样子像一个放荡女人，哪像是他们吉利吉思部的首领？
　　一人说道：“你带人去了，让十勇士在帐内喝酒，你去与那个老家伙弄骚？”
　　赫叶雅不在意地问：“谁说的？”
　　“我！”
　　走进来一个勇士，是那个喝得最醉的勇士。
　　赫叶雅的眼珠子红了，她恨声道：“你是吉利吉思的勇士，还是刺探女人私事的探子！？”
　　她叭叭打了那勇士两鞭子，那勇士的脸上立起两道血痕。
　　她回头说道：“我与忽儿毕做什么事儿，你们不能管！”
　　那首领说道：“为什么不能管？”
　　另一首领说道：“我们告诉过你，如果你做事对吉利吉思有利，我们便让你做首领！”
　　赫叶雅忽地流泪了：“我对吉利吉思有利？我会对吉利吉思不利么？我做什么事对吉利吉思不利？”
　　她昂头大呼道：“我求忽儿毕把粘拔恩的地盘让与我们，那是一块肥美的土地啊。那儿能养我们的妻子，让我们的女人长得肥肥胖胖的，让我们的孩子长得壮壮实实的，那是一块好地！他答应了！”
　　十首领震惊，他们用几十年武力争夺也夺不来的土地，她与忽儿毕睡觉。忽儿毕就答应了？
　　那首领说道：“他会得什么好处？”
　　赫叶雅说道：“我答应他，带十族首领跟他去大宋，拜会大宋新皇帝，他那时就是一个真正的大汗了。”
　　十一个人走出去了，他们站在帐外，站在风中，他们在议论，在争吵，他们不信赫叶雅。但正在这时，听得马蹄声骤，驰来了一群人，当中一人喊道：“大汗答应了你们，吉利吉思部可迁至粘拔恩的旧地。你们去吧！快去，快去！这是羊皮地图！”
　　马蹄声再远了，十个首领再也无声。
　　赫叶雅累了，她要睡觉。
　　她在脱衣服，十位首领走进来，看到她在脱衣服，依惯例，他们转身过去，不看她。
　　她说：“你们还来做什么？”
　　一首领说：“我们真心拜你做我们的首领。人说过，母马只能生儿马，再不能跑得快。这话说错了。”
　　另一首领说道：“吉利吉思活着，也会服你。”
　　赫叶雅心里起一阵子寒栗，心道：胡说八道。他要活着，还得拿鞭子抽我。
　　赫叶雅说道：“我要睡了，我不会多管你们的闲事。”
　　十位首领跪下了，说道：“我们当你是我们的首领，你愿意与谁在一起，我们不管。你只是吉利吉思部的首领，你领我们，才能使吉利吉思富强！”
　　赫叶雅笑了，她忽地起身，她的身体就那么露着。十位首领都看到了。
　　他们忙低头。
　　赫叶雅笑得像是铜铃：“我就是女人，女人有女人的本事，你们听着、吉利吉思部听我的、我要你们帮我一件事。”
　　十位首领问道：“什么事儿？”
　　赫叶雅说道：“杀人、杀一个人。”
　　“杀谁？”
　　赫叶雅吐了一口长声：“耶律重恩。”
　　十位首领不语了、赫叶雅跳起来，不顾她的身体，她叫道：“他要死了，你大蒙古才有立足之地，不然他会连你蒙古带金国都吞下肚去，你以为他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吗？！”
　　倩倩立在帐外，她在想着答罕，如果答罕此时活着，他一定会有许多的好主意，会说出第一步做什么，再一步做什么，而最后一步，他会告诉倩倩，她得到的一定是胜利。
　　但她此时能告诉耶律重恩什么？
　　西辽军如今要夺国，夺哪一国？她不知道。
　　耶律重恩与他的十八皇族已经议了一天事了，她无事可做，不愿意听他们议事，便出来透透风。
　　她救不了哥哥了，如果那个新来的岳家人真要杀哥哥，哥哥是不是很危险？
　　来了一个老人，那是十隐中的老三渔翁，他笑说道：“倩倩姑娘，我来与你谈谈天。”
　　倩倩不以为怪，十隐行事，本来古怪。
　　渔翁说道：“西辽军杀了成都府，来了一个新府尹，他叫岳霖。”
　　倩倩猛一惊：岳霖，他是岳家的人，他来了，一定对哥哥不利。她问道：“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
　　渔翁笑道：“你姐妹三人，顶数你最关心哥哥，我告诉你，是盼你救他。”
　　倩倩问道：“我怎么救？”
　　渔翁道：“新府尹得了圣旨，要杀你哥哥，你哥哥不死，他怎么能复旨？他只能杀了你哥哥。”
　　倩倩方寸已乱，她喃喃道：“我怎么救我哥哥？我怎么救我哥哥？”
　　渔翁道：“只有两个法子，一个是望梅止渴，一个是抽薪止沸。”
　　倩倩看他，等他说明。
　　渔翁道：“可去京都见皇上，求他撤去此旨，这是抽薪止沸法。再就是杀死那个新府尹岳霖，让他不得杀你哥哥。”
　　倩倩失声道：“不能再杀、再杀人，如再换府尹，更得加罪我哥哥！”
　　渔翁说道：“可是天子下旨，一般无法收回成命，除非你有特殊缘由。”
　　倩倩看着他，嫣然一笑：“十隐一定有法子的。”
　　渔翁傲睨道：“当然，只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倩倩再笑道：“我不知道，只知道十隐与活佛并不和谐。”
　　渔翁大笑，说道：“小丫头，我要帮你，你也帮我，好不好？”
　　倩倩看他神秘鬼祟的样子，便心内暗笑：你拿倩倩当小丫头，岂不是坏了心思？她悄声说道：“我怎么能帮你？”
　　渔翁说道：“你能得罪活佛，便是帮我。怎么得罪她、你想想看？”
　　倩倩说道：“我烧了她的寺庙，她再也无处存身，我早就得罪她了。”
　　渔翁摇头，说道：“不够，不够，她一个出家人，自然不在意居处。”
　　倩倩道：“她的所有“忘忧屋”的女人都离开了她，她只有你们十隐了。对了，你们十隐再离开她，她就成了孤家寡人，那样她敢不是更难受？”
　　渔翁颇不耐烦：“我们能离开她，早就离开了，岂能到了今天？不行、不行！”
　　倩倩装作痴傻：“为什么离不开？你们十个老人，听一个丫头喝来喝去，岂不大没面子？！”
　　渔翁脸都气得白了，他恨恨道：“早晚她再也不能喝令我，要她听我们的，那时才出一口乌气！”
　　倩倩听得他说，心内扑扑跳，她蓦地醒悟，原来十隐与活佛有隙，如能在他们中间再做手脚。令他们疏离，哥哥方才有救。她装作不在意，心道：要他一个老人吐出真言，必得令他傲心受挫，舍此再无法子。她俏俏一笑，说道：“我心内奇怪，听说十隐六十年前都是在江湖上有名有脸的人物，怎么会听一个小丫头调遣？莫非她一一打败了十隐，方才令你们俯首称臣的吗？”
　　渔翁大恨道：“胡说！气死我了，江湖上的人这么说吗？真是气死我了！我们听她的，是因为……”
　　蓦地，渔翁的脸上现出惧怕的神情，他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去京都，为你哥哥求情，你要报复活佛，在此一举了。你愿意不愿意？”
　　倩倩看再也探不出什么事，便笑一笑，说道：“如何做，还望十隐告知。”
　　渔翁说道：“西辽军有的是人，我告诉你，梓州城外有西佛墓。那就是她师父的墓地，你派人去掘了它，她必恼怒，那时她会失心疯的，她再与你哥哥动手，或许会输。”
　　倩倩一笑，说道：“我不会去掘人坟墓的，你小看了我。”
　　渔翁说道：“我去京都了，只有一月时间，你要掘了她师父的墓，我才会替你哥哥求情。”
　　忽儿毕摁倒了赫叶雅，他亲吻赫叶雅，说道：“好母马儿马都愿意爬。”
　　赫叶雅呸地吐他：“你是老马，疲疲沓沓的老马，什么儿马，美得你！”
　　不管怎么说，忽儿毕摁倒了赫叶雅，说道：“只是担了虚名，都说粘拔恩的老爹扒灰，就扒一次给他们看看。”
　　赫叶雅噗哧一声笑了，说道：“喘什么啊？你喘啊！你喘得像老牛，莫神了筋，耷拉了头，没了性子，没了熬头，只剩下一条路，下汤锅了。”
　　忽儿毕乐道：“别贫嘴，看老爹本事！”
　　赫叶雅故意扭屁股，说道：“发情的母马，你降不住，你只能闻闻味儿。”
　　两人正在快乐，蓦地帐外传来吼声：
　　“人说你风骚，
　　我没见你脱皮袄，
　　上一次夏天洗澡，
　　我躲在柳条树里看了。
　　看了，看了，
　　女人像奶牛那么嫩娇，
　　去年的今天，
　　我带着车来，
　　拉你回去抱着。”
　　忽儿毕说道：“你嫁给我吧。”
　　赫叶雅也喘气：“你太老了，过一会儿就掉牙了，我眼神不好，没工夫给你找牙。”
　　忽儿毕说道：“骚货、你躺在帐里，腿总是软的，眼总是眯着，奶总是胀的，心总是满着，有什么不好？”
　　赫叶雅说道：“这母马你喂不好。”
　　她挑着忽儿毕的罗嗦，说道：“你老了，还是省省吧，延年益寿啊。”
　　忽儿毕忽地正色道：“赫叶雅，你说，你能令十大首领跟我一齐去拜大宋皇帝，有什么好处？”
　　赫叶雅趴在毡上。她冷冷道：“这都不懂？你要带着十大首领去朝拜大宋皇帝，他一高兴，便送你一个诰文，说你是大蒙古的大汗，我会告诉他们，你就是大蒙古的大汗。你要假作答应他们，你帮他们攻金人。他们会给你一切好处的。”
　　忽儿毕说道：“好，好，我去告诉他们，要他们来议事。”
　　赫叶雅说道：“不必了，八剌忽与吉利吉思交好，我去信，他必来。泰赤乌与粘拔恩是朋友，我去信，他也会来。你再召集他部，没什么事儿吧？”
　　看她双乳颤颤，忽儿毕大起雄心，说道：“妈的，我不能娶你，要娶了你，我直截做统一蒙古的大汗就是了。”
　　赫叶雅说道：“你告诉他们，因为我，再就是因为吉利吉思死在敌人手里，所以粘拔恩的领地归吉利吉思了，以后谁再有本事，就赐他地。”
　　忽儿毕说道：“哪有那么多的地赐人？”
　　赫叶雅点着他，说道：“你真笨啊，你去抢啊，抢到了土地，就赐与他们。他们得占着那土地，他们占的土地越多，你蒙古大汗的地位就越牢。”
　　忽儿毕叫道：“我的肉儿啊。”
　　他搂紧了赫叶雅，越搂越是心急，说道：“不能天天睡你，我心不甘！”赫叶雅说道：“睡你自己的觉吧，还能多活几年。”
　　她走出了帐篷，手里拿着一卷子图，那是粘拔恩的领地图，她要带吉利吉思部去那水草丰美的地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