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后希望

 

2024-08-05 15:36:1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唐逸沉在肉欲中。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记着他是一个恶魔，正在吞噬着美艳，吞噬着年轻的躯体。
　　紫衣忽地尖叫，七八个人摁在他的身上，刀与剑都刺向他！
　　他只是一个赤裸的男人，无法防备。
　　但所有的刀剑都无功，男人坐在床上，剑是弯的，刺不进去。刀是斜的，劈不死他。
　　他忘形大笑：“我练成了魔功，无时不在！”
　　紫衣哭了，她轻声说道：“活佛，哦，活佛，我无法杀他了。”
　　所有的女人都下了地，她们如今识羞了，急急地穿衣，不愿意让人看到她们不顾羞耻的身体。
　　忽地门开了，冲来了倩倩。
　　她看着唐逸，说道：“哥哥，我是骗你，我告诉你，你不应与活佛动手。”
　　唐逸不看她，只是冷冷说道：“都骗我，多你一人，那又怎样？”
　　倩倩哭道：“我想要你去杀她，是因为十隐中有人愿意帮我，如果你与她一斗，他们便帮我杀了耶律重恩，替我报大哥、二哥的仇。可他们死了，他们不愿意看我死在仇杀中。你也别杀活佛了，别与她动手，好不好？”
　　唐逸大叫道：“我要杀她，她杀了我爹，她杀了我！”
　　倩倩哭着，说道：“你杀死思思，你也杀死了思思！”
　　唐逸恍惚道：“我没杀，思思是自杀的。”
　　倩倩说道：“你不杀卓书，她怎么会自杀？”
　　唐逸怒道：“我为什么不杀卓书，他杀死了我的妻子荷叶，我杀了他，才报了仇！我也替青青、乌雅报了仇。”
　　门再推开，走进来了青青。
　　青青也哭，说道：“你不该逼死思思，你不该逼死思思！”
　　唐逸忽地大叫道：“把她们扯出去，要她们远点儿，我不愿意看到她们！”
　　唐门的弟子也不愿扯青青与倩倩。她们两人看着唐逸，叫道：“你再一意孤行，会毁了唐门！”
　　唐逸要去饶风岭，他要与活佛一战，为了他的十位师父，也为了荷叶，为了唐门。
　　他叫来了唐线，对她说道：“我要去饶风岭，你看着唐门，勿要出事才好。”
　　索雅看着洛儿，说道：“我们去不去看他们杀人？”
　　洛儿轻声说道：“我们不看。”
　　她们两人才知道，人能平静地过一生，那是何等幸福的事儿。她们再也不必为谁杀人了，她们最喜欢的莫奴生也死了，他死在耶律重恩的手下。
　　索雅说道：“我们回西辽，做一个平常人，好不好？”
　　杨洛儿想起了齐骁，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对她说，她的选择是对的，不做一个平常人，做什么人？
　　杨洛儿笑笑，说道：“我们做够了王妃，再做一个村姑，你看行不行？”
　　索雅说道：“怎么不行，我酿的酒，好喝着呢。”
　　两人走了，从此消失在那些一心霸天下人的记忆中。
　　倩倩扯着青青，青青扯着倩倩，两人互相扶持着，走出了唐门。
　　她们怎么办？能眼看着哥哥与活佛拚死吗？
　　紫衣看着她们两人、看她们哭得可怜，便劝说道：“青青姑娘，你们不必为他哭了，他已是成了一个恶魔，只有魔心，没有亲人。”
　　倩倩怒骂道：“你们什么狗屁“忘忧屋”，一心害他！就是他杀了你们的活佛，也是活该！”
　　紫衣默然，要说唐逸能成为恶魔，多一半是因为有她们“忘忧屋”的姐妹们。
　　倩倩说道：“我是胡说的，哥哥听了，他要去与活佛动手，他不是活佛的对手。”
　　紫衣当然不能把她的忧虑说出来，她心里蓦地一念：她们姐妹两人还不如她们十几人知道详情，她们知道活佛心里有情，可她倩倩与青青不知，便空替唐逸担忧。但如果真的活佛肯对唐逸出手呢？
　　那样唐逸必死！
　　忽儿毕对他手下的十大首领说道：“我们走！”
　　他们在赫叶雅的坟前睡了一晚，他们喝酒，唱歌。如果赫叶雅活着。她会明白蒙古勇士的心，她会欢笑。咯咯咯地笑，笑得像银铃一般响。
　　忽儿毕对着坟，一跪。他明白，从今他只有权势，再无女人了。就是再有女人，也绝不会有如赫叶雅一般令他深深动情的女人。
　　她是他的儿媳妇，但也是他的女人。
　　段謇说道：“女人便是女人，何必在霸天下的争端中送上自己的性命？”
　　他是在问谁？是问坟里的赫叶雅，还是问沉默寡言的忽儿毕？
　　九隐再出现在活佛的眼前。
　　活佛兀自在那里打坐，她总是坐在蒲团上。
　　剑圣忽地一笑，说道：“你会输的，你输了。我们便出手，在饶风岭上打下我们十隐的江山，令天下武林人都听我号令！”
　　活佛不语，她只是低首敛眉，不肯答话。
　　剑圣得意道：“就是你不输，杀死唐逸，你也会流血的。只要你流一滴血，便算是破了戒，你只能让我们十隐出山。如果我们十隐出手，天下还有你的份儿了吗？哈哈哈！”
　　九人都笑，隐隐暴出风雷之声。就是一向雷吼不动的活佛，也是坐不安了。
　　剑圣说道：“只有一个法子，就是你再领着我们，我们一齐纵横江湖，那样你还是我们的首领，你就是天下第一人了。你干不干？”
　　活佛哑着嗓子，说道：“我不是人，我是活佛。”
　　剑圣大怒，喝道：“你别自称自！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活神仙？你只是一个活佛拣来的孩子，如果那一天他拣来的不是你，而是我，那你就只能平平凡凡地死，你做什么活佛？”
　　活佛猛地抬头，目光炯炯：“你说，活佛拣来的就只是我，那是不是缘份？”
　　剑圣语塞，他说不出什么来了。
　　活佛轻声说道：“剑圣，你活了一百多岁，还不知人世百余年，也只草木一秋吗？何必那么看不开？”
　　剑圣大笑，说道：“人活百余岁，才知道得霸天下，也是百岁方悟的理儿，不然我们十隐早就杀了你的那个活佛，杀了你了。”
　　活佛笑笑，说道：“你们十隐也没少杀我师父，但你们败了，一直到他死，你们一直败在他的手下。”
　　一提起活佛来，剑圣顿时气沮，他恨那个目光如炬的活佛、她在世一天，十隐便不得轻松。
　　好在她死了，这个女人做活佛。怎么能约束得了十隐？
　　活佛一叹，说道：“其实也不必那么认真，你看世上，人都苟苟营营，满口假话。你何必在意与活佛的誓约？”
　　九隐看她，她头一次说那誓约不必在意。她是什么意思？
　　渔翁大声道：“大哥，她不怀好意，她要我们违约，她好告诉武林中人，要我们十隐不好做人。”
　　剑圣大笑、抚须而笑道：“我们不必违约。只要你与唐逸一战，我们心愿便成了！”
　　九人大笑，他们要主宰武林，这愿望马上就会实现。
　　他们有一身本领，但不得动手，活得窝窝囊囊。这一次他们大得伸展，活佛一输，他们便会出手。
　　渔翁说道：“活佛，我要杀了你，如果你输与唐逸，我就杀了你。”
　　铜笛先生说道：“我要杀了那个唐逸，我看不惯他那样子。”
　　剑圣大笑，说道：“我出手杀谁？我总得也杀一个人吧？”
　　九隐当着活佛的面儿，竟是肆无忌惮地说着杀人，他们再也不必忌讳活佛了。
　　剑圣说道：“你只有一条路。”
　　活佛看他，仍是风采依然。
　　剑圣说道：“你只能死在唐逸手里，不然就死在我们手里。你愿意死在谁手下？”
　　剑圣说道：“活佛，我们走吧，九隐只能最后一次做你的跟班了，你再也不能用我们九隐做跟班了！”
　　倩倩与青青站在九隐面前。
　　九个老人不愿意让她见到活佛，但她非见不可。
　　剑圣问道：“小姑娘，你有什么事儿，对我说一样。”
　　倩倩说道：“我要见阎可怜。”
　　剑圣大笑，说道：“你错了，她不是阎可怜，她只是阎惜情。”
　　倩倩再说道：“我要见阎惜情。”
　　渔翁大笑，说道：“她不是阎惜情，她只是活佛。”
　　铜笛先生笑说道：“阎可怜不对，阎惜情也不对，只有一个活佛，你见不见？”
　　倩倩与青青真的站在了活佛面前。
　　她仍在低首打坐。
　　倩倩声音很尖刻：“你骗了我哥哥，你不是什么出家人。”
　　活佛不语，倩倩再说道：“你要杀我哥哥，你不是什么出家人，你哪里是活佛，你只是一个婊子！”
　　她是从青楼出来的人，要她说出来那个字眼，是何等的困难？但她一字一句吐出来，恨恨地骂活佛。可见她恨透了阎惜情，也恨透了阎可怜。
　　青青恨道：“你装可怜巴巴的样子，去骗我哥哥，你罪该万死！你这种人，就是死了，神佛也不护佑你！”
　　活佛仍是低首不语。
　　剑圣等九个老人看着她。
　　他们在看热闹，如果她忍不住了，再杀了青青与倩倩，那是最好了。至时唐逸更恨她，那一场血战更是惊心动魄。
　　青青说道：“你说话啊，你不能与我哥哥动手！”
　　活佛抬头看她，说道：“不行！”
　　倩倩说道：“可怜，可怜姐，我求你了！”
　　倩倩自打齐眉杨与须小仙死后，再视世上无人，但她哥哥要死在这女人的手下，她怎么愿意？她伏在活佛的膝前，轻声说道：“可怜姐姐，你在他的书房里，看见他与女人亲热，你妒不妒？你与他在一起那么些时日，你离开他时，想他不想？”
　　青青说道：“你梦里有他没有？你要是梦见了他，你就是总想着他。”
　　活佛仍是不语。
　　她的脸冷漠极了，她抬起头来，声音冷冰冰：“你们走吧，如果唐逸有本事，他会杀了我，不然他只能是我的手下冤魂。”
　　再无法与她说话。
　　两姐妹站起来了。
　　青青说道：“都说哥哥成了恶魔，我看她才是恶魔。”
　　倩倩说道：“怪不得哥哥没喜欢上她，原来她是一块冰！”
　　剑圣大声道：“活佛，如果你愿意，我当场杀了她们两人，看她们还敢污辱活佛？”
　　活佛仍是无表情，她柔声细语地说道：“你们走吧，到饶风岭上，替唐逸收尸吧。”
　　岳霖与唐逸对坐，他看着那几个站在唐逸身后的女人，她们一个个都风姿万状，心道：听说唐叔叔很得女人欢心，看来不假，看这几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她们那样子，像要要把唐叔叔都吞吃了才好。
　　唐逸说道：“大人来我唐门，不知有何见教？”
　　岳霖笑说道：“只有一件事，听说唐叔叔要去饶风岭与人争斗，不知是真是假？”
　　唐逸点头，岳霖说道：“如此唐叔叔珍重了。”
　　唐逸再点头，岳霖说道：“不可不去吗？”
　　唐逸说道：“那是一场生死之搏。”
　　岳霖听他说话，似乎有十分的把握、能胜得了那个江湖上人人惧怕的活佛，便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他轻声说道：“叔叔保重，家母问叔叔安。”他想告诉唐逸，娄寅亮奏了一本，参他为宦营私，圣上下令，免了他的成都府甲，他要走了。但他没出声。
　　活佛轻声道：“进来吧。”
　　走进来了近二十人，她们都是“忘忧屋”的姐妹，紫衣带头，都跪在她的面前。
　　紫衣说道：“活佛，你不必与唐公子一争了，你不与他动手，好不好？”
　　她们泪流满面，想来想去，心里不能忘情于唐逸，但又不愿意活佛伤在唐逸手下，只好来求活佛。
　　她笑笑，说道：“我是活佛，但也是“忘忧屋”主，我应是听你们的。”
　　紫衣欣然道：“是啊，如果活佛听我们的，不与唐公子一斗，他岂不是不会死？我们的俏生、笑靥也不会自尽了。”
　　活佛笑笑，说道：“我自有法子，紫衣你不必担心。”
　　紫衣哭道：“活佛，如果你真的不在了，我们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九个老人？”
　　水袖恨道：“他们太老了，老得直掉渣渣儿，还盯着我们看，贼眉鼠眼的。”
　　活佛说道：“天下安稳，黎民有福。你们记着，从今天起，全都跟着我，我有事要你们办。”
　　紫衣仍不放心，问道：“活佛，你真的能胜得了唐逸，且不让你流血？”
　　活佛大笑，说道：“紫衣，你不必再操心了，我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