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荒山擒凶 重蹈覆辙
 
2024-08-02 13:47:48   执笔人:乔奇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由于凶嫌汪文明和妹妇柳罔市的行踪成谜,使得专案小组的办案人员倍感辛劳,缉捕行动陷入了胶着状态。
  起初,办案人员是将重点目标放在台北、台中两地,由于连日来的扑空,而将目标指向南部。
  数天前,已经透过八号分机,通令全省各警察机关协助缉捕凶嫌到案;今再旧令重申,务必加紧此项缉捕任务,尤其重视凶嫌可能利用海岸线偷渡出境的事情发生。
  八月十二日,台南县警察局获得可靠线索,特派两名干员来到盐水镇王秀琴家中,和她进行沟通。
  王秀琴对于两名刑警的来访并不感到意外,想必透过新闻媒体的报导,她已尽知七彩艺苑双尸命案的经过。
  “请问王小姐,你和柳罔市认识吗?”办案人员询问时的态度相当客气。
  “是的,”王秀琴的态度也很诚恳:“大概是四十九年到五十一年期间罢,柳罔市在台北锦西街主持华美电发院,我在那里当过学徒。”
  “噢!你们之间的感情如何?”
  “很好,十多年来没有断过连络。”
  “最近呢?”办案人员打蛇随棍上。
  王秀琴略作思忖:“大概是今年五月十三号,我和柳罔市在台北见过面,她说要来盐水镇看我;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见到过她的影子。”
  “也没有和你连络?”
  “没有,连个电话也没打来过。”王秀琴略顿:“是不是因为汪文明犯了案子,柳罔市受到了牵连?”
  “不错,她陪凶嫌汪文明到处逃亡,警方正在加紧追捕中。”
  “太傻了!”王秀琴带着惋惜的口吻:“对一个有妇之夫付出这样大的牺牲,未免太不值得!”
  “……”办案人员静静地,注视她的脸上表情。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王秀琴带笑说:“认为柳罔市可能带了汪文明,到这里来请我支援他们,或者求我让他们在这里躲避风头,是吗?”
  办案人员笑了笑:“如果发生这种情况,请问你会怎样处理?”
  “朋友归朋友,我是不会冒着触犯法律的危险,对他们作任何支援的,更不会掩护一个警方严加缉拿的要犯,这一点请你们放心。”
  “很好,难得王小姐深明大义,不愿作出包庇罪犯的行为。最后还有一个请求,不知王小姐肯不肯答应?”
  “请说?”
  “如果发现了汪文明和柳罔市的踪迹,请你通知我们一声,我们会感谢你的。”
  “会的,我一定会主动出面报案,不让他们继续逍遥法外。”
  办案人员道谢后离开王宅,回到警局后,立刻采取了妥善的安排。
  在办案人员的印象中,王秀琴倒是一个颇有正义感的公民;但却不能将缉捕凶嫌的指望,完全寄托在她的口头应允之上。于是派出数名干员,将王秀琴住所一带做好了严密的监控。
  凶嫌汪文明和柳罔市精于化装术,台南县警察局已有所悉,办案人员还曾受过勤前教育,深信对此不致有所疏失;他们不在这里露面便罢,否则定会落网成擒。
  为了慎重起见,警方所安排的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轮流监视,可谓毫无隙缝可趁;然而接连三天下来,汪文明和柳罔市的踪影仍旧是杳如黄鹤,连个类似二人形象的可疑人物也没出现!
  这对亡命天涯的野鸳鸳,究竟躲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      ×      ×

  八月十五日凌晨一点左右,台南县新化警察分局的分局员陈款贤在勤务中心值勤时接获密报:山上乡出现了一名外形类似凶嫌汪文明的可疑人物,值得一查究竟。
  七彩艺苑地窖埋尸,案发迄今已经十二天,缉拿凶嫌汪文明正值紧锣密鼓阶段。陈分局员得到这项密报后怎敢怠慢,遂即率领大批员警,赶往指定地点包抄。
  山上乡不同于台北、台中等大都市,无论环境、市容、范围以及流动居民等主客观条件方面,都不会像都市区那样复杂;对于警方执行任务来讲,也应比较单纯。
  荷枪负弹的大批员警,于凌晨一点十七分左右赶到指定地点,并予团团包围。
  乡镇究竟是乡镇,不像台北市样地城开不夜。既然现在已是凌晨,家家户户都早已关上大门安歇。镇头镇尾,一片寂静。
  警方出动的人数虽然不少,但在行动上仍旧十分小心,尽量避免惊动不相干的乡民。可是不论办案人员如何谨慎,还是引起了一阵犬吠之声,此歇彼起,叫得人的心中有点感到烦躁!
  乡间群犬狂吠,无异就是在拉警报。都市人比较不会重视,乡镇居民却是非常的敏感。
  对于警方人员来说,群犬狂吠简直就是故意捣蛋。
  分局员陈款贤对付这种情况倒是颇有经验,立刻传下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冲进指定目标,免得因犬吠声节外生枝。
  所谓:“指定目标”,就是一幢古老的空屋。
  办案人员怀着满腔希望,认为只要嫌犯汪文明真的藏在这幢空屋里面,则绝无逃脱这项缉捕行动的可能;但当员警们冲进空屋后,却是大失所望。
  空屋就是空屋,手电筒的光柱交叉照射下,只见一只惊慌的老鼠,箭也似地窜进了鼠洞之中。除此之外,半个人影也没见到。
  办案人员并不灰心,立刻展开仔细搜查。
  这幢古屋的面积倒是不小,有檐廊、有耳房,还有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唯一感到失望的,就是没有见到人!
  趁兴而来的员警们,脑海中立刻掠过了一个相同的想法:
  谎报!
  全省各警察单位,几乎都曾有过类似的遭遇;社会上就有些无聊的人们,吃饱饭没事做,专门爱开警察的玩笑!
  左边耳房传来惊哦声!
  陈分局员款贤的精神为之一振,立刻率领两名干员,一同进入屋内。
  “局员,你看……”一名刑警正用手电筒照向一处定点,等于是以行动作了简略的报告。
  青惨光柱照射下,一张榻榻米上有枕头,有毛毯。陈款贤伸手试了试,枕头、毛毯俱都留有余温。其次,附近的地面上还有饮料空罐,以及熄灭不久的烟蒂。
  现场所见到的迹象,对于办案经验丰富的陈分局员来讲,无异就是一项最好的启示。
  “这里有人住过,”陈款贤立下断语:“可能是被狗叫声惊醒,现在已经逃走了。”
  “局员!”一名刑警指向窗外:“距离这里五百公尺有座荒山,嫌犯逃往那里的可能性很大。”
  “很好,现在就将那座荒山列为重点目标,立刻出动;若是人员不足,再向勤务中心请求支援。”
  “是。”
  陈款贤来到院中,立刻做好了新的勤务支配。
  他是一位经验相当老到的刑事人员,重点目标虽然指向荒山,然而在他心中认为:嫌犯仍旧躲藏此地的可能性却不能完全排除。因此留下数名干练的员警,以免造成疏失。
  为了争取时间,陈款贤立刻下达了搜山的命令。
  深夜搜山,自然会比一般勤务来得辛苦;然而为了缉拿要犯,伸张警威,些许辛劳又能算得了什么?
  警察人员为了善尽社会的责任,经常不眠不休,根本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在紧急行动中,五百公尺距离简直微不足道。这支搜山队伍经过两分钟的奔跑后,便已到达了北边山麓。
  陈款贤分局员站在高处,仔细打量荒山的形势,谨慎寻找登山的道路。……
  这座荒山的范围不能算是很大,但以警方现有人力来讲,要想将搜索能力涵盖全境,那可就是痴心妄想了。所幸勤务中心的支援很快到达,充实了现有的能力。
  还是不行!就凭新化分局的单薄力量,纵然出动辖区内的所有警力,甚至将员警们的家属临时编组在内,也是不能按照理想的方式——包围全山后渐渐缩小范围,施展最有效的“地毯式”搜索。
  岀动员警家属搜山,警察史上根本没有这种前例。
  眼前所面临的人力不足问题,并不能影响办案人员搜山的决心。最后还是在现有人力下做了最合适的安排,分成四个小组,勇敢地进入了登山之路。
  山路崎岖难行,沿途荆棘丛生,行程上的艰苦,不是局外人所能体会的。不过,这种困难是相对的;逃进山区中的嫌犯,必然也会因为山路艰险,处处遭遇到很大的困难!
  一想到嫌犯必然面临的种种打扰,办案人员反而忘掉了辛劳,士气为之大振。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非常单纯的想法:纵然嫌犯躲进了山上的老鼠洞中,也要想尽办法将他揪出来;而且必须掌握时间,以免迟则生变。
  第一临时小组是由陈款贤分局员亲自率领,披荆斩棘,勇往直前;数支手电筒所发出的强烈光柱,不断地四下照射,照耀得附近景物纤毫毕现,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同时,办案人员还要特别提高警觉,提防料想不到的情况出现。
  重要逃犯的心态是不能以正常眼光来加以衡量的,倘若狭路相逢,对方决定要作困兽之斗的可能性绝对不能排除;对于一个准备豁出性命的凶顽之徒,警方人员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走着走着,陈款贤分局员突然停住脚步。因为电筒柱交叉下的一个显著目标,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
  面前不远有条山沟,沟中流着清澄的泉水;就在山沟边的一片湿地上留有数枚足印,非常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陈款贤分局员对此非常重视,蹲下身子,仔细观瞧;并还用手测量足印的大小,甚至不嫌肮脏,用手捻起足印上的泥沙,轻轻地一阵揉搓。
  他的态度非常严谨,可惜身边缺少鉴定仪器;否则,会将手中泥沙作一次精确的检验。
  眼前,这位精明干练的分局员只能凭他手指部份的感觉,在泥沙中寻求端倪。
  片刻之后,他兴奋地站起身来,脸上绽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局员,”一名组员性急地问:“是不是获得重要发现了。”
  陈款贤分局员的目光朝他脸上一凝:“足印中的泥沙湿度,和足印范围以外的泥沙湿度完全相同,你认为这代表什么?”
  “代表这是一只新的足印;留下这只足印的人,离开这里一定不会太久。”
  “你对这种情况,是抱怎样的看法?”
  “留下这只足印的人,应该就是我们所要追缉的嫌犯,追缉路线没有错误。”
  “很好,只要大家全力以赴,今夜一定让他插翅难逃;希望大家提起精神,立刻展开积极行动!”
  组员们齐声应诺,并在陈款贤分局员的指挥下,尽量扩大搜索范围,将本身能力发挥到了极限。
  同时,陈款贤分局员又用呼叫器向各个小组传达了这项重要的发现,既可提供他们作为参考,又能鼓舞各参与人员的士气。
  确定了嫌犯的逃亡路线没有错误,在本质上就是一项莫大的鼓舞。
  霎时间,一道道青惨惨的手电筒光柱同时在山林间亮起,忽而交叉照射,忽而四下游移,远望就像银河中的点点繁星……
  荒山有幸,如果不是警方大举出动,全力搜捕嫌犯,怎会勾划出这幅银河星闪样的美丽景观?
  许多支手电筒所构成的光圈,随着时间的推进,渐渐地开始聚拢。
  这正象征警方的搜索范围,也在渐渐地缩小。
  可能这是无可奈何情况下的一种果断措施:不去顾虑因人员不足可能造成的疏漏,也要采取“地毯式”的搜索,务使狡猾的嫌犯无所遁形。
  第一小组在陈款贤分局员率领下,正在小心翼翼地探索前进时,呼叫器中传岀了第三小组王刑警的急促声:
  “报告局员,左前方断涧处发现人影晃动,很有可能就是凶嫌汪文明。”
  “立刻采取行动,我会立刻支援。”
  这项消息不迥是兴奋剂,使得办案人员压抑已久的情绪,立刻为之高涨。
  陈款贤分局员在最短暂时间内,以呼叫器向二、四小组下达了紧急命令,通知他们尽速向指定目标处堵截,提防嫌犯漏网。
  左前方的一条断涧,距离第一小组现在的位置不到一百公尺。夜色苍茫下,但见断涧附近形势险峻,怪石嵯峨;如果嫌犯利用那里的地形和警方展开捉迷藏式的游斗,是一件非常令人头痛的事情!
  陈款贤分局员率领所属一路奔跑窜跃,于二十秒时间赶到了现场。当他见到现场景象时,不由感到十分意外。
  一道道手电筒的光柱,现正集中照射着一个焦点:乱石丛中站立着一名彪形大汉,上身打着赤膊,手里握着一把番刀,横肉累累的脸膛上带着愤怒,骠悍之气,流露无遗!
  看他那副凶霸霸的样子,恨不能将站在面前不远的王刑警生吞活噬,方称心肠。
  体格魁梧的王刑警倒是相当沉着,可惜手里只拿了一根警棍,不便贸然采取行动。
  警棍对番刀,若无出奇制胜的把握,最好不要轻易尝试。
  陈款贤分局员看到眼前状况,满腔热望顿时化为乌有。
  七彩艺苑双尸案主嫌犯汪文明的照片,早已分发各警察单位作为缉凶时的参考,办案人员对于他的容貌、身材俱已深深印入脑海;只要一眼扫过,就能看出眼前这位仁兄,不是专案缉拿的特定对象。
  办案人员作此断然认定,已将凶嫌汪文明擅长化装的考虑包括在内:无谈他的化装术多么精深,要说能将一个瘦弱的身材变成彪形大汉,恐怕鬼都不会相信。
  面临这种情况,办案人员俱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管他是不是专案通缉的汪文明?只凭他的鬼祟行径以及拔力拒捕的行为,就可认定他是一个问题人物,绝对不能任其胡作非为。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汉挥舞着手中番刀,嘴里发出野人般的嘶吼,朝着站在身前不远的王刑警砍杀而来。
  他那几近疯狂的凶狞样,仿佛刚刚吃了迷幻药,神智实已陷入了癫狂状态。
  对于精神状态严重失衡的人,用言语规劝是不能奏效的。站在圈外的办案人员当中,立刻有人开枪示警。
  砰砰砰!枪声划破了荒野的沉静,但却并未收到吓阻之效。王刑警立刻挥动警棍,迎着劈头而下的番刀硬架,金铁交鸣声中,火星迸溅……
  斜刺里窜出两条人影,闪电般扑进场中,趁着那名彪形大汉还没来得及撤招换式之前,同时施展擒拿术,立刻将他按倒地上。
  大汉心有不甘,倒在地上翻滚、嘶嚎,想凭他的混身蛮力从两名办案人员手中挣脱;结果办案人员一涌而至,将他戴上两副手铐,他才神色沮丧地渐渐安静下来。
  他还不算太笨,戴上两副手铐的人如果还想挣扎,苦头吃得一定更大。
  回到分局后,经过详细侦讯,原来这位仁兄的大名是田禄才,虽然也是一名通缉犯,却和七彩艺苑双尸案风马牛互不相干。
  “田禄才,”陈款贤分局员带有苦笑说:“由于你的搅局,害得我们新化分局出动了有史以来最多的警力,不知你将作何感想?”
  “我感到非常遗憾,因为你们抓错人了!”
  陈款贤分局员怔住。
  无独有偶:先是台中方面针对凶嫌汪文明布下天罗地网时,捕获了一名误打误撞的惯窃;现在大举出动对凶嫌汪文明展开缉捕时,却又逮捕了一名因为另外案件遭到通缉的田禄才。细想起来,倒也相当有趣!
  对于这种现象,还有另一种看法:不是凶嫌汪文明太过狡猾,就是两名误陷罗网的仁兄太过倒霉!
  至于,凶嫌汪文明的下落,更使办案人员感到困惑迷离了!彷佛他已化成气泡随着气流消失于无形之中,令人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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