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阴影

2025-03-15 10:29:2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约半个时辰后，麻穴才被人解开，他睁眼一看，眼前一片漆黑。
　　一股本能的意念，闪进了他的脑海，他一挺身从地上跃起，眨了眨眼皮，运足目力一看，又令他暗地心骇。
　　——原来，他被带到了一座石洞，但见这石洞甚为宽大，除了石床桌椅，以及简单的物品之外，就显得有点阴森恐怖了。
　　周绿水正在惊愕之际，那声音突然响起：“周堂主，你好像很惊讶？”
　　“这……这是甚么地方？”
　　“地阴教之内。”
　　“甚么？这里是在地阴教之内？”
　　“没错啊。”
　　“胡扯，我生长在地阴教，也身为堂主，怎会不知道有这石洞？”
　　“不要说你，就是你母亲索魂嫦娥也不知道。”
　　“好，我暂且相信你，那你人呢？在甚么地方？”
　　“就在你的身边。”
　　周绿水一颤，转眼看去，果然离他一丈的洞内底处，坐着一个身着黑衣，头蒙黑纱的人。
　　一股阴森的气氛，包围着那团黑影，使人看来大有如遇幽魂鬼魅一般，周绿水也不由为之汗毛皆竖，他镇定了一下情绪，问道：“你是甚么人？”
　　“阴魔。”
　　“阴魔？”
　　“是的，我就叫阴魔，这外号如何？”
　　“听来阴森、恐怖。”
　　“哈哈……这才叫人如其名，江湖人闻风丧胆，哈哈……”又是一阵得意阴森狂笑后，说道：“你真心想拜我为师？”
　　“对……”话落，他慌忙上前，伏身下跪，连叩三个响头，道：“周绿水拜见师父。”
　　阴魔哈哈一阵狂笑后，说道：“周绿水，你既拜本人为师，此后若违抗师命……”
　　“如有违师抗命，当遭五雷击顶而亡。”
　　“很好，你起来吧。”
　　周绿水依言恭身站起。
　　周绿水为了要报宋青山打他两记耳光之恨，不惜拜阴魔为徒，根本没有把对方底细弄清楚，便立下重誓，也因此江湖在周绿水一念之间埋下浩劫。
　　那么这个全身通黑，自称“阴魔”的人，声言与天下第二人宋青山相识而且又有仇，他是谁？谜团待解。
　　阴魔见周绿水恭身立起，说道：“你既然拜我为师，我们就是师徒，对于你的出身来历，我应该告诉你，”话略为一顿，忖道：“我要借你报宋青山之仇，颠覆武林天下，”思忖后，又道：“你母亲不是不告诉你的父亲是谁吗？”
　　“对呀。”
　　“你知道为甚么？”
　　“知道还要问你？”
　　“想想看，你母亲为甚么把你的名字取为‘绿水’？”
　　周绿水摇了摇头。
　　“所谓‘青山’常在，‘绿水’常流，你母亲把你名字取为‘绿水’，不正是影射怀念‘宋青山’之意？”
　　周绿水一听，脸色乍变，道：“难道我母亲……”
　　“你母亲与宋青山有不寻常的关系。”阴魔狞笑说着。
　　“不寻常的关系？”
　　“对了，几十年前，你母亲深爱宋青山，后来你母亲嫁了海王子……海王子羞辱、凌虐妳母亲，又把她遗弃了……”
　　周绿水闻言，脸色变了，颤声问道：“我母亲为甚么嫁给海王子？海王子是谁？”
　　“他是飞鲸教教主的儿子，至于海王子为甚么羞辱、凌虐你母亲，是……”说到这里，他故意止口不说。
　　“是甚么？”
　　“海王子发现你母亲并非完壁之身。”
　　“啊?!……你说甚么？”
　　“你不必吃惊……”阴魔狞笑道：“这就是真相，否则海王子怎么会这么残忍对待你母亲？”
　　周绿水问言脸色一白，额角微微在冒汗……他又怎么会知道，他已坠入了阴魔设下的陷阱，阴魔就是要挑起周绿水对母亲行为感到羞耻、痛恨，然后进一步戮杀武林高手，所以他不择手段，颠倒黑白。
　　这些话听在周绿水耳里，无疑是青天霹雳，他咬着牙恨声说道：“难道宋青山污辱了我母亲身子之后把她遗弃？”
　　“对，你聪明，宋青山夺取了你母亲童贞后，就狠心把她遗弃，你母亲迫于无奈嫁给了海王子，海王子发觉你母亲非完壁之身，当然凌辱她遗弃她。”
　　“我母亲是这样一个下贱的女人？”
　　“岂只如此，你母亲被海王子遗弃之后，又搭上了一个人……”
　　“甚么?!”’周绿水闻言，脑如锤击，脸色一白，忍不住一阵悲愤攻心，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几乎栽倒下去，他悲痛、愤恨。
　　阴魔的得意的笑声，像尖刀一样刺着他的心，痛——痛入心扉，他想哭，但哭不出眼泪。
　　周绿水咬牙忍痛，问道：“我母亲又搭上的是谁？”
　　“上一代地阴教教主玄龙一子的儿子顾苍柏，可是顾苍柏知道妳母亲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又把她甩了，后来才又跟宋青山藕断丝连。”
　　“啊！我……我母亲真的是淫荡不知羞耻女人？”
　　“否则她为甚么不敢告诉你父亲是谁？”
　　“那你告诉我，这三个人之中那一个是我父亲？”
　　阴魔阴恻恻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她跟三个男人都发生过亲密肉体关系，到底谁是你父亲，连你母亲自己都搞不清楚。”
　　“对，所以她才不敢告诉我父亲究竟是谁？”
　　“当然，她总不能说你是杂种！”心狠，话更毒。
　　“杂种？对，我是杂种，哈哈……”周绿水厉声狂笑，声似地狱鬼号，其声刺耳，闻之令人毛骨悚然，笑声久久方歇，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他，我要杀他——”
　　“杀他？宋青山？”
　　“对，我要杀了这个对我母亲始乱终弃的淫恶之徒，是他造成我母亲成为淫荡不知羞耻的女人。”
　　“对，不过天下第二人武功得自武林奇书七彩铁券，以你目前所学，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我要传你武功，”语略顿了一下，又道：“当年我中宋青山一掌，几乎丧命，幸亏因祸得福，在这洞中得了一本上古失传的武学奇书‘阴魔经’，据得书者最后遗言，‘阴魔经’出自战国时代一位江湖奇人异士所留，内载武学之精奥，比‘七彩铁券’恐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经二十年潜心钻研，不但参悟其中精奥武功秘技，还略通卦理，更难能可贵的是附有三颗奇丹灵药装于玉盒内，一颗丹药足可抵半甲子功力，我已服用一颗，其余两颗我准备给你服用。”
　　“谢谢师父厚爱。”
　　“嗯，我再问你，学武功除了找宋青山报两记耳光之恨外，你是否有雄心争霸武林。”
　　“有，当然有，我要凌驾宋青山之上，称霸武林。”
　　“好！好！雄心壮志，天下第一人，好！嘿嘿……”阴魔一阵狂笑后，又道：“我已从卦理算到十天后，雪峰山十二洞冷面洞主因年岁已大，要广约武林高手，以打擂台方式遴选总洞主，你必须取得这个总洞主之职，届时，也会约请九大门派掌门及宋青山，做为擂台评审人，一旦九大门派掌门及宋青山进人十二洞之后，我会引爆事先埋在山岩中数千斤炸药，他们一个也别想活命。”言下得意一笑。
　　“师父你从卦理算出九位掌门与宋青山会丧命在你的手里？”
　　“大概不会有差错。”
　　“那么我要多少时间，才能学会武功？”
　　“服下两颗丹药，你就有一甲子以上功力，只要三天你就可以出洞。”
　　“只要三天？”
　　“是的，三天。”
　　三天，弹指即过，周绿水因一念之差，误入了阴魔陷阱，三天后，他虽然被造就成一棵武林奇葩，但却为武林埋下了浩劫。
　　阴魔为甚么不再服用另外两颗奇丹灵药，而要造就周绿水？这是他在修练“阴魔经”时，不慎略微走火入魔，功力无法冲破玄关秘穴，服再多灵药亦枉然，所以他要造就周绿水，完成称霸武林的邪恶梦想。


　　失踪的周绿水，在三日后突然出现在地阴教，索魂嫦娥对于周绿水的失踪，感到诧异、惊恐，可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周绿水已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
　　周绿水出了那个不知名的岩洞，已是身负绝世武功，他不只有雄心称雄江湖，甚至要杀了宋青山，以报母亲被他始乱终弃之仇。
　　回到了地阴教之后，周绿水也不回去探望他母亲索魂嫦娥，立即备些银两，径自朝通往地上的通道急走而去。
　　地阴教门下弟子对于周绿水单人匹马要离开地阴教虽感诧异，但没有人敢拦阻。
　　就在周绿水刚要步出隧道之际，一条人影突然飞身截住去路。
　　这条人影来得突兀又迅如闪电，周绿水在吃惊之下急退了两步，举目一看，令他脸色骤变。
　　——来人，正是他母亲索魂嫦娥。
　　索魂嫦娥讶异问道：“你要上那儿？”
　　“离开地阴教。”
　　“为甚么？”
　　“这是我的事。”好冷的回答。
　　“你的事？你这几天去了哪里？”语气微愠了。
　　“这个妳不配知道。”
　　“甚么？你说甚么？……”骇然、震怒。
　　周绿水冷然、不屑说道：“我说妳不配知道，哼！虽然妳生了我，我却不希望有妳这样一个母亲。”
　　“啊！你？……”
　　“我已经知道你是一个不知羞耻的淫荡女人……”
　　“人”字甫自出口，索魂嫦娥再也忍耐不住，一挥右手，啪的一声，打了周绿水一记耳光，厉声道：“你竟敢对我说这样恶毒忤逆不孝的话。”
　　周绿水冷酷哂笑，道：“是，我忤逆不孝，妳尽管打好了，我是不会还手的，不过……已经有人告诉我妳的过去……”
　　索魂嫦娥脸色为之泛白，颤声问道：“我什么样的过去？说！谁告诉你？怎么说？……”
　　“这个妳就不必知道了，当初妳爱上了宋青山，后来又嫁了海王子与顾苍柏是不是……”
　　索魂嫦娥闻言，脑如锤击，身子摇晃站立不稳。
　　“那个人告诉我妳是一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也无法告诉我父亲是谁，因为妳根本搞不清楚跟那一个人怀了孕生下我……”
　　“不，不……这不是事实，你父亲是……”嘶声、哑泣。
　　“谁是我父亲不重要了，妳说了我也不会相信。”
　　“你要相信我不是那种下贱女人……我不是，孩子，我不是……相信我，不能这样误会娘呀……”撕心裂肺的嘶声哭叫声中，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人也站立不稳而扶靠着石壁。
　　周绿水略为不忍母亲哀恸之状，说道：“娘，我不想再多说甚么，但也决不会忘记妳的过去……所以，我要走了，你就当没有生我这个儿子好了。”
　　话落，急步向隧道走去。
　　索魂嫦娥看着周绿水的背影，嘶声哭叫道：“绿水……绿水……”
　　已经失去人性的周绿水，再也没有回答了。
　　索魂嫦娥忍不住悲恸大哭，其声哀恸悲绝，闻之鼻酸泪下。
　　索魂嫦娥一生坎坷不幸，盼望她孩子能安慰她往昔心灵的创伤，想不到如今她唯一的希望又成泡影。
　　周绿水走出了地道之后，取道奔往“厉鬼谷”，他要找天下第二人——宋青山报那两记耳光之恨。
　　是日——
　　周绿水来到了“厉鬼谷”，望了谷口一眼，弹身向谷内飞奔而入。
　　当年厉鬼谷内，设有机关，自宋青山入住厉鬼谷后，除了树植而成的五行八卦阵之外，其余机关暗卡偕已拆除，但谷内依旧阴森恐怖，风啸松吟，犹如身入鬼城之感。
　　周绿水身影甫自入谷，就听见一个声音喝道：“来人请留步。”
　　随着问话声中，周绿水的面前，突然飘下了一个俊美少年，周绿水暗道一声：“好标致的男人……”
　　那俊美少年微微一笑，拱手为礼，问道：“请问你进入‘厉鬼谷’不知有何见教？”
　　态度和蔼，彬彬有礼。
　　“你是谁？宋青山的儿子？”周绿水冷声问。
　　“没错，兄台如何称呼？”
　　周绿水不回答所问，反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语出轻蔑，俊美少年心生反感，但他是有涵养的人，依旧含笑道：“我叫宋丁豪，兄台进入‘厉鬼谷’有何贵事？”
　　“你父亲在吗？”
　　周绿水语冷、傲慢，看得宋丁豪甚为不悦，心想自已好言相问，对方不但不予理会，反而傲气凌人，他那能忍受得了？当下问道：“你找家父有何贵事？”
　　“这个你管不着。”
　　宋丁豪脸色陡然一变，愠声道：“只怕我是管定了。”
　　“难道你要替你父亲宋青山架这场梁子？”
　　“架梁子？原来你是来找碴了？”
　　话落，挡住周绿水去路，功运双掌，蓄势以待。
　　周绿水那把宋丁豪放在眼内，当下狂笑道：“对，我是找碴来的，请你让路，否则我要得罪了。”
　　“如果你不即刻离开厉鬼谷，我也要得罪了。”
　　“很好，我倒要瞧瞧你这个天下第二人的儿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周绿水耐字出口，身影疾如电光石火跃起，一掌攻向宋丁豪。
　　这一掌攻出之力，真可说是迅雷之势，宋丁豪暗地一骇，这时匝地狂飚已袭卷而至——
　　宋丁豪武功得自宋青山所授，亦非泛泛之辈，忙旋身闪退，右手乘势攻出一掌。
　　一击一接，只是在瞬眼间的事，两股掌力互击，宋丁豪乍觉心血一涌，暗道一声：“不好——”闪身暴退一丈。
　　宋丁豪一惊真是非同小可，他估不到对方内力如此惊人，殊不知周绿水吃了两颗阴魔给他的上古奇药，功力已约在一甲子之上。
　　这时，周绿水大喝一声道：“不愧是天下第二人的儿子，武功果然不凡，再接我几掌。”
　　声落掌起，一连三掌，夹以狂风暴雨之势，攻向宋丁豪，出手之毒辣，就想将宋丁豪置于死地。
　　宋丁豪那能承受得起周绿水一连串狂攻猛击，在周绿水第五掌攻出后，他乍觉心血一涌，被周绿水一掌击中，连吐三口鲜血，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周绿水得意地一笑，道：“天下第二人的儿子武功也不过尔尔，再接我一掌——”
　　“掌”字出口，弹身扑进，一掌劈下——
　　倏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道：“住手——”
　　周绿水心头一震，下意识一收掌力，举目看去，顿使他眼睛为之一亮，一个花容绝代，娇美慑人的白衣少女，站立当前。
　　当白衣少女目光落在周绿水俊美脸上时，她芳心为之怦然，一时竟收不回来视线。
　　周绿水也不由被白衣少女的花容所慑，她的美像一朵百合花，静，纯洁，高雅，美得令周绿水一时呆望着她出神……
　　半晌，白衣少女似觉失态，笑了笑道：“你是谁呀？”
　　周绿水乍然惊醒，问道：“妳？……姑娘是什么人？宋青山的女儿？”
　　白衣少女滚动了一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含笑道：“是呀，我叫宋美珍。”说到这里，看了看地上的宋丁豪，道：“你为什么打伤我哥哥？”
　　“宋姑娘，是他迫我动手，我要找的是你父亲……”
　　“找我父亲？干什么？哦——你们有过节？”
　　“对。”
　　宋美珍黛眉一颦，道：“你不是我父亲的对手，我劝你不要找他……”
　　“这个未必——”
　　周绿水“必”字甫自出口，倏地——
　　一个声音传自背后喝问道：“是谁打伤了丁豪？”
　　喝问声来得突兀，周绿水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他的背后，赫然站立了宋青山，他下意识退了半步。
　　宋青山一见来人是周绿水，意外，错愕。
　　周绿水突转为冷笑，说道：“宋青山，你还认得我吗？”
　　宋青山脸色一变，问道：“是你打伤了丁豪？”
　　宋青山一语甫落，脸上倏现怒容。趋步朝着周绿水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