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扑朔迷离
 
2021-03-12 17:58:11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大约过了半个更次,贾铁山和万年青才双双垂头丧气而回。
  贾铁山一进书房就苦笑道:“来人实在狡猾,追了半天,还是被他逃脱了。”
  丁布衣道:“敌暗我明,咱们自然要吃点亏,不过经过这次事件,却证实了小弟心中的一个想法,对贾兄来说,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贾铁山日光一亮道:“老弟是说那人头确不是小儿的?”
  沉着,举目向桌上人头望去。
  桌上早已失去人头的影子。
  丁布衣微微一笑,把刚才的经过情形说了出来。
  顿了顿,他接着又道:“人头如果是真的,他们又收回去做什么?”
  万年青愣愣的道:“老奴还是不懂,就算人头是假的,他们收回去做什么呢?”
  丁布衣道:“其中问题多着呢!”
  “五堡主请说说看!”
  丁布衣正色地道:“一颗假人头,要做得貌似真人,必须经过一番修整工夫,而修整手法,各有不同,一位行家,很容易从修整手法上,找出来龙去脉,他们把人头取去,我们就断了线索。
  另有一个推测便是,我先前虽然对人头虽有怀疑,却并未断定那人头一定是假的,他们就此将人头拿走,很可能是怕我们进一步看出那人头是假的,因此,我现在可以大胆说一句,那人头是假的无疑了。”
  这一番话,丁布衣说来条理分明,理由充足,已令人不容置疑。
  贾铁山听得笑逐颜开,悲痛之情,一扫而空。
  他忙不迭的直点头说道:“老弟明察秋毫,见解果真高明,贾某是既高兴又佩服,可真是太好了。”
  丁布衣却又眉峰一蹙道:“贾兄,话又说回来了,对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贾铁山苦思了片刻,摇摇头道:“如果那人头真是犬子的,还可说是仇家泄愤,但那人头既不是真的,就不像是为了泄愤了,此外,贾某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就在这时,窗外有人朗声道:“房内那位是贾庄主,有请出来一会。”
  贾铁山不由脸色一变。
  万年青抢先一声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你们闹的也太不像话了!”
  喝声中,一掌护胸,一掌迎敌,身形一矮,人已闪电般冲出屋外。
  丁布衣刚叫了一声“小心!”
  但见万年青冲出户外的身子,竟然疾退而回,退回房内之后,似乎站不住脚,直向后踉跄摔去。
  此时贾铁山和丁布衣也起座向外走去。
  贾铁山走在前面,及时扶住了万年青。
  丁布衣闪过贾铁山,当先迈出房门。
  只见来人当门而立,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神彩夺人,只有二十左右的英俊潇洒的年轻人。
  丁布衣不由一怔,暗忖道:“这人如此的年轻,怎么可能—出手就把万年青震得倒撞回来?”
  意念转动之间,心神为之一凛。
  此刻,那神彩夺人的英俊年轻人,但见满面冰霜,双目寒芒如电,直射在丁布衣的脸上。
  他声音冷得有如千年寒冰,问道:“尊驾就是桃林山庄的贾庄主?”
  丁布衣方待答话,贾铁山已走出房外道:“老夫贾铁山,不知少侠有何见教?”
  那年轻人双目冷芒转到贾铁山身上,打量了一眼道:“在下包尚英,特来请教贾庄主一事。”
  包尚英三字落到贾铁山的耳中,不由得全身一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听对方的名字,分明与已死的包尚杰有关。
  那自称包尚英的年轻人,冷笑一声道:“在下一路而来,听说家兄己包尚杰不知何故得罪了贾庄主,已被贾庄主闪禁府中,不知可有此事?”
  贾铁山闯荡江数十年,挣得一世英名,可见乃是一位铁铮铮的汉子。
  此刻,他虽然已看出来人比包尚杰更厉害,更不好惹,却无法不承队事实。
  于是,他点点头道:“不瞒包少侠,确有其事,不过……。”
  “ 包尚英扬了扬剑眉,截口说道:“在F年纪虽然轻,此来却并无一意孤行之意,你前辈也用不着先入人于罪,就烦请把家兄带过来,当面一谈,如果家兄确有不是之处,在下谨守江湖道义,必对庄主有所交代,的。”
  此人年纪虽轻轻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力重千斤,就是跑老了的老江湖亦不过如此而已。
  丁布衣在暗暗赞赏之下,却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意识到这位年轻人必定是非常不好对付。
  最感为难的,自然是贾铁山,人家是理直气壮而来,自己却是一句话答不好,便失去了立脚点。
  他在微微一怔之下,只好目视丁布衣求教,因为他知道,在机智和应对方面,丁布衣比他高明多了。
  丁布衣照样也提心吊胆的,生怕贾铁山把活说错,但是对方问的是贾铁山,自己身居客位,却又不便妄自替贾铁山强出主张。
  好在这时他得了贾铁山的示意,这才轻声一咳,道:“包少侠,抱歉,你目前无法见到令兄。”
  包尚英冷然问道:“尊驾是什么人?”
  贾铁山忙接口道:“这位便是龙虎堡的五堡主‘铁笛书生’丁布衣丁五爷!”
  包尚英连忙抱拳道:“久仰!”
  接着,只见他脸色一寒,又继续问道,“丁五堡主的意思,可是认为在下不配提出这项要求?”
  这是出口逼人的语气。
  丁布衣毫无恼色,笑了一笑道:“少侠据理要求令兄一见,理所当然,有什么配与不配,只是令兄目前人不在桃林山庄。”
  包尚英目芒一闪,道:“你们把家兄怎样了?”
  丁布衣察言观色,见包尚英一表人才,虽在急怒之下,仍不失应有风范,本质上应当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他虽没有见过包尚杰,但从贾铁山口中和包尚英的言行看,不难想象包尚杰也是一个不同凡俗的人。
  丁布衣不由暗自忖道:“看来这两兄弟,必不是与那些人同路的,且慢慢稳住他再做道理。”
  心念一决,立即含笑道:“不瞒包少侠,令兄已被送到龙虎堡去了。”
  接着又道:“包少侠对令兄与贾庄主发生冲突的前因后果,只怕还不太清楚吧,请先听在下一言如何?”
  包尚英剑眉微微一蹙,暗自思量道:“久闻龙虎堡在武林道上声名颇佳,应不会谎言诓人,就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于是,抱拳一礼道:“请道其详。”
  “包少侠请入内以便详谈如何?”
  包尚英警惕之念立生。
  他心里暗想:“以二哥的身手,岂会轻易落入他们手中,很可能是中了对方的阴谋诡计,我孤身而来,倒是不可粗心大童。”
  他胆大心细,比乃兄包尚杰更是精练。
  包尚杰若非过于豪爽,认定贾铁山不会对他如何,也就不至于落到尸首无存。
  他略一沉吟,道:“丁五堡主不必客气,有话就在外面说奸了。”
  丁布衣并不勉强,道:“包少侠既然不放心,那么在下就少礼。”
  “在下洗耳恭听。”
  于是,丁布衣长话短说,把包尚杰前来送人头之事,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包尚英。
  但他却并未提包尚杰已遇害惨死的经过。
  包尚英听得相当仔细。
  尤其,当他听到包尚杰自愿束手受制时,内心也不禁暗道:“这倒正是二哥向来就有的牛脾气。”
  当他听完丁布衣的叙述后,不觉面色稍霁,道:“如此说来,各位是认定家兄与那些人是一伙的了?”
  然后又目注丁布衣,以责问的口吻道:“难道丁五堡主也是如此不明事理?”
  丁布衣轻叹一声,道:“在下事后才由龙虎堡赶来,也觉得令兄是受了冤枉,为求进一步证实,所以才把令兄请到龙虎堡加以保护。”
  包尚英点了点头,似乎已相信丁布衣的话,接着一抱拳道:“好吧,就等明天龙虎堡相见!”
  未等丁布衣答话。包尚英已走得人影不见,身法之快,几近惊世骇俗。

×      ×      ×

  丁布衣眼见包尚英霎时无影无踪,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望了贾铁山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大家心里有数,若以单打独斗而论,他们谁也不是这位年轻人的对手,幸好总算把对方打发走了,否则动起手来,必定后果严重。
  三人回到房中,贾铁山满面歉愧之色,长长吁了口气:“老弟,你为了敝庄的安全,一肩承担,把来人引进贵堡,此情此义,贾某感激不尽,但明天他到贵堡去,见不到包尚杰,岂不给贵堡添了更大的麻烦?”
  丁布衣苦笑道:“除此之外。小弟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道:“贾兄,小弟要告辞回龙虎堡去了。”
  “老弟这就要走么?”
  “小弟还有一不情之求,望冒兄千万不要客气。”
  “老弟,是你客气,有话就直说吧!”
  丁布衣笑了笑,道:“贾兄先前已讲过,贵庄人手不足,如不齐龙虎堡招待不周,就请到敝堡去作客几天如何?”
  但见,贾铁山双眉一皱,忽然敞声大笑起来。
  这是难过的笑,也是难堪的笑!
  贾铁山一生闯荡汀湖,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想不到年老引退了,竟然要托庇于人,英雄末路,情何以堪?
  但丁布衣却是一片深情厚义,说的是知己话。
  因为对方实在不易对付,是显而易见的事,他不能不为贾铁山的合家安全和一世的声名着想,桃林山庄虽然在武林中也是远近皆知,论力量却绝对难与龙虎堡相比拟的。
  龙虎堡有数百名庄丁和武师,而旦五位堡主,全是当今武林一等的知名高于,设堡二十余年来,就没有哪一位江湖朋友,胆敢妄动龙虎堡的一草一木。
  贾铁山笑得丁布衣心里实在有些儿不好受,正想要苦口婆心劝他顺从自己之意时,贾铁山却笑声一敛道:“老弟,贾某心里实在难过,不过也看得很明白,你老弟顾虑得很对,如今大难来临,贾某的确难以应付,好!我决定厚起脸皮,请贵堡维护了。”
  丁布衣深知贾铁山能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不简单。
  因为汀湖人物无不爱名甚于惜命,何况贾铁山更是一条铁汉,他能做此决定,不愧是位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当下,他又一抱拳道:“贾兄胸襟如海,令人敬佩,小弟先走一步了。”

×      ×      ×

  丁布衣离开桃林山庄,施起轻功,一口气便奔出十余里路。
  忽见一侧山脚下,转出两个人影,横身拦住子他的去路。
  丁布衣凝目望去,只觉这两人似曾相识。
  很快地,他想起来了,对方赫然是在桃林山庄贾铁山书房和自己文过手的那两人,其中一个曾盗走了人头。
  于是,丁布衣立即沉下脸色道:“二位是有心在此相候在下了?”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道:“丁五堡主难道不认识我们兄弟了么?”
  话声中,两入同时拾袖在脸上一阵揩抹,现出本来面目。
  丁布衣看得一怔,道:“想不到真是贤昆仲。”
  这四人不是别人,正是灵宝三毛中的老二毛义和老三毛礼。
  老二毛义又是嘿嘿一笑,道:“今夜的事情,愚兄弟实在很抱歉!”
  丁布衣冷笑道:“另外那位,想必是你们老大了?何不也请出来,与在下一见。”
  毛义摇头道:“那不是我们老大,这点小事,还用不着老大亲自出马。”:
  丁布衣再度冷笑道:“大丈夫敢做敢当,事到如今,就该大大方方的出来与区区不才一谈。”
  老三毛礼高声道:“我们的事,和我们老大并没有关系。”
  丁布衣哼了一声:“只怕不见得吧!”
  老二毛义脸色肃然,道:“五堡主,我们老三说的是实话,我们两人现身出来,如果老大也在,当然不能不出面。”
  灵宝三毛虽然被武林中归类为黑道人物,倒不是信口雌黄不敢承担之人。
  丁布衣见毛义说得认真,不像有假,面色稍霁道:“那么二位有何见教?”
  老三毛礼道:“五堡主,你是不是准备去一趟灵宝?”
  丁布衣不动声色,道:“两位可是不准我去灵宝?”
  老三毛礼道:“岂敢岂敢!”
  老二毛义接口道:“五堡主,你想到灵宝去,也不外是查明我们兄弟是否参与了这件事而已,如今我们兄弟已经自动来到这里,你还有必要去吗?”
  丁布衣何等机智,由这几句话,便听得出对方兄弟似是甚为畏忌他前往灵宝。
  当下,他抓住对方这弱点,脸色一沉道:“当然还要去!”
  “去做什幺?”
  “问问你们老大,是条汉子呢?还是个无信无义之徒?”
  须知武林人物,无论黑白两道,尽管各人处世观念不同,但彼此却都有一个共同的守则,那就是信义当先。
  一个无估无义的人,纵然得意一时,却谁也不会看得起他,因之,如果‘个武林人物被人视为无信无义,那真比骂他祖宗八代还要严重。
  毛义、毛礼二兄弟说来倒是条汉子,闻言之下,脸色立即一变,全低下了头。

×      ×      ×

  丁布衣瞥了两人一眼,再朗声道:“区区不才要问问你们老大,我们龙虎堡什么地方得罪了贤昆仲?你们应该知道,找桃林山庄的麻慎,和找龙虎堡的麻烦,并没什么两样。”
  灵宅三毛当然知道龙虎堡与桃林山庄的关系。
  老二毛义忽然轻声叫道:“丁五爷,请你不要大声嚷嚷好不好?我们兄弟谁也没忘记齐大堡主对我们的好处,也没忘记你丁五爷对我们的一番情义。”
  丁布衣哈哈笑道:“说得多好听,事实上贤昆仲已经然存心和敝堡过不去,只要消灭了敝堡,你们灵宝三毛就扬名天下了,这正是你们贤昆仲的心愿,你们难道还怕人把话听去么?”
  老二毛义急得脸红脖了粗,道:“五爷误会了,愚兄弟正是担着极大的风险,来守候你五爷,你五爷这样一嚷,愚兄弟这番心意就白费了。”
  丁布衣笑道:“二位若早说这句话,不就免得区区和你们动口舌了么?”
  老三毛礼苦笑道:“五爷,你口如连珠炮,轰得我们弟兄晕头转向,答话都来不及。先前根本来不及说出心里的话。”
  丁布衣点点头道:“看来二位并非存心要和龙虎堡为难了?”
  毛义咧了咧嘴道:“我们是身不由己!”
  “莫非你们是受人胁迫?”
  “当然。”
  “对方是什么人?”
  毛氏兄弟相视苦笑,片刻之后,毛义才叹口气:“抱歉,我们也还说不上来!”
  丁布衣一阵讶然:“到底怎么回事?”
  毛义惨笑一声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们兄弟又算得了什么?”
  他顿了一顿,又道:“五爷,愚兄弟只能告诉你一件事……”
  “哪件事?”
  “那些人个个穷凶极恶,诡计多端,贵堡千万要小心为上。”
  毛礼立刻又接道:“我们兄弟这次的事,我们老大并不知道,也请你五爷海涵遮盖一下。”
  丁布衣顿感迷惑不已,略一沉吟,才再目注二人道:“贤昆仲,可否把这件事说得明白一点?”
  毛义干咳了两声,摇摇头道:“请原谅我们兄弟有苦衷,说出来也是白说。”
  丁布衣脸色不悦,道:“岂有此理,不管说什么,对区区来说,必可对状况的了解有所帮助。”
  “五爷,还是算了吧,时间不早了,你也该早点回堡了。”
  “如果二位不说,区区就要强留了。”
  “五爷身手再高,只怕也留不住我们。”
  毛义说完话,向毛礼使了个眼色,两人立时一抱拳,身形霎时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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