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满天星仗义护驾　白兄弟安抵龙寨

 

2023-02-24 11:43:55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满天星心中痛苦，他表面却是淡然的，他这一路上奔来，心中是不一样的，一路上他心中充满了白凤的影子，白凤的万般柔情，令他无法拒绝，那少女初夜的珍贵，令满天星此生难忘，他答应了保护白凤两位兄弟的允诺，但满天星却再也想不到欲杀白家兄弟二人的会是方中天。
　　满天星明白方中天是接到命令才出刀的，就如同他每次出任务是一样的。
　　太出满天星意外了，他有了愁思。
　　古风和尚缓缓地走过来了，他走到满天星面前，一件僧袍已染了半袍鲜血。
　　“好一手暗器手法。”
　　满天星道：“大和尚谬赞了。”
　　他回头，发觉有个老僧转身而回到禅房中，而古风和尚却问满天星，道：“听他兄弟说你曾救过他二人，我先谢过了。”
　　淡淡的，满天星道：“大和尚，你的义勇更令我感动，否则我便遗恨终生了。”
　　他这话的意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他不是与白氏兄弟有不平凡的交情，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白龙、白蛟当然更不会知道他二人的大妹子已与满天星结了孽缘。
　　甚么叫孽缘？未正式嫁娶而睡在一起，便是孽缘。
　　满天星看看白氏兄弟二人，道：“可以上路吗？”
　　白龙道：“满兄之意是要送我兄弟回太湖？”
　　满天星道：“不错。”
　　白龙指着古风和尚，道：“可是我舅舅和尚伤了，我兄弟要侍候呀。”
　　不料古风和尚却摇摇头，道：“是你们该回去的时候了，不过舅舅有话对你二人说。”
　　满天星看出古风有私话要讲，便退到一边。
　　白氏兄弟二人左右扶着古风和尚，却已听到古风和尚低声的道：“回去多多小心石敬山那人……”
　　白氏兄弟惊讶地道：“石敬山？舅，你没弄错吧，石副座是我爹一手提拔的呀，他……”白龙怔住了。
　　古风和尚道：“如果舅舅没有醉眼朦胧，那石敬山是个阴毒的人物，你们……是斗不过他的。”
　　白龙吃惊了。
　　白蛟道：“舅，我亲见石敬山为了报我爹被刺杀之仇，同三光门激烈搏杀之事，我不敢相信他会对龙帮使坏。”
　　古风和尚道：“可惜刚才那人未曾说出为谁操刀，他走得也令我奇怪……”
　　他说完回头看，只见满天星背负双手站在殿堂一角，好像在等着。
　　他还未转身，满天星已慢慢的走过来了。
　　白龙道：“舅，我们现在就走？”
　　古风和尚道：“你们死去的爹，他的百日祭就到了，我若没有受伤，当然会陪你们前往太湖，可是……”
　　满天星过来了，他淡淡地对古风和尚，道：“大和尚，我们可以走了吗？”
　　古风和尚伸手，他拍拍满天星，道：“施主，一切托付你了，他日有缘再叙了……”
　　满天星微微一笑，道：“大和尚，你放心，他兄弟一切由我担待，姓满的送他们回太湖，直到龙帮总舵，如果路上有甚么不妥，或有人想取他兄弟的命，就先取我的命。”
　　古风和尚哈哈一笑，道：“满施主，有你这几句话就够了。”
　　他转而对白龙、白蛟二人，道：“伤势如何？可要先歇上一天？”
　　白龙道：“不要紧，我二人还挺得住。舅，你多保重，我们这就走了。”
　　古风只往寺前挥了一下手，他看看满天星把白氏兄弟二人带出寺庙，他叹了一口气……
　　酒肉和尚并未回房中歇着，他走入弹房中，只见那八十老僧正盘膝坐在禅床上。
　　老僧似已入定，口中却似在嘟哝甚么。
　　古风在老僧面前叩首，道：“师父，害你不能清修，弟子古风罪过。”
　　老僧未开口，他自怀中摸出一包药，道：“快给伤口敷药，功德不能半途而废，咱们佛家语，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上了药你跟就着回太湖吧。”
　　古风立刻把药取在掌中，又把那年轻小僧叫到禅房，帮着给他身上涂刀伤药。
　　古风的伤不再流血了，他舒了一口气。
　　他心中明白，师父才堪称世外高人，只是人到他这种年纪，好强斗狠已不再做了。
　　古风和尚交代年轻小僧，好生侍候老禅师，然后他取了一根禅杖便往紫竹山下走去。
　　古风在这么冷的天，当然忘不了他的酒，他又走进绍兴城内的正记绍兴酒馆了。
　　王老板一见古风和尚，笑咪咪地道：“哟，大和尚怎么又来了？莫非酒喝完了？”
　　古风和尚走上前，还真吓了王大口一跳。
　　王大口惊讶地道：“大和尚的身上有伤呀，你和甚么人打架了？”
　　古风和尚道：“和尚不会和人打架的。”
　　王大口道：“你身上都流血了，还说不和人打架？”
　　古风和尚道：“和尚不打人，却不能叫人不打我呀，我遇上了一个比喝醉酒的人还湖涂的人，我只好认了。”
　　王大口道：“你不是刚拿去三十斤绍兴酒吗，光啦？
　　“洒啦。”
　　“哟，怎么洒的？”
　　“被那个以疯不疯的人用刀戳破了我的酒袋，王老板，我需要酒，你为我找个皮囊装个十斤就够了。”
　　王大口哈哈笑，道：“大和尚，你是张大侠的酒友，失去三十斤酒没问题，我再为你装去。”
　　古风和尚道：“十斤。”
　　王大口道：“二十斤，我不能叫张大侠骂我小气。”
　　古风哈哈笑了，他叹口气，道：“王大口，如果我猜得不错，张天良那老酒鬼必然在你这儿放了不少银子。”
　　王大口立刻笑了。
　　这是今年第二场大雪了，鹅毛似的雪花不只覆盖了大地，更压得人们心中沉甸甸的不舒服，上天不只以酷冷袭击着万物，更似末日的将临，似乎在惩罚着人们。
　　满天星与白龙、白蛟兄弟三人在小镇上各自买了蓑衣斗笠披戴在身上，三个人低着头顶着凛洌的冷风跳上运河渡口的小船。
　　船上已等候着七八人，渡船刚过了运河，迎面便驶来三辆大车，这三辆大车的车篷紧扣，车前各自坐着两名大汉，仔细看河岸，三光门的大船靠在岸边上。
　　三辆大车依次停在河岸边，也正巧满天星与白氏兄弟三人走到第三辆车后面。
　　“哗”的一声响处，后车帘拉开来，有个汉子跳下，他伸手抖抖身上落下的雪花，却也看到了满天星三人。
　　三个人斗笠拉低，但这人仍然认出白氏兄弟二人来了。
　　这个人会是谁？
　　这个人乃三光门七煞之一的文浩大是也。
　　两个月前石敬山率龙帮弟兄杀上三光门，双方激战中，白氏兄弟被文浩大追杀过，差点死在文浩大手中，所幸他兄弟命大，被途中赶来相助的阿秀与阿婵二人救了。
　　那阿秀叫白氏兄弟在满天星处养伤而不送他俩回太湖，那当然是汪玉人的安排。
　　汪玉人要在龙帮与三光门之间捞便宜，人若死了，还有甚么可以捞的？
　　文浩大本来吃定白氏兄弟了，但他反而挨了白龙一刀，这一刀令他一辈子也难忘，他岂会忘了放他血的人？
　　此刻，他哈哈大笑，雪花飘入他的口中也不在意的笑道：“他奶奶的老皮，你兄弟出现得真是时候，莫非上天特意把你兄弟送到文大爷面前来了？”
　　“呛！”文浩大抽出刀来了。
　　就在这时候，从前面两车上也各自跳下两个人，分别是郭永兴与洪太二人，原来这三人是押着运往内地的鱼货，准备自海上进吴淞入长江的。
　　三光门就是想借道太湖入长江才与太湖龙帮起了冲突，如今双方仇恨结大了，三光门的船只有从海上绕道了。
　　白氏兄弟当然也忘不了文浩大，他二人互望一眼，各闪出两大步准备厮杀。，  于是前面的郭永吼道：“是龙帮逃掉的两个小畜牲吗？哈哈，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合该爷们出海前先有个好彩头。”
　　巴洪太自车上拔出刀来，道：“别哕唆了，宰吧。”
　　就在这时候，前面的满天星忽地转过身来，他双目厉芒一闪，脸皮紧绷绷地道：“各位想干甚么？”
　　满天星这一现身，文浩大不认识他，冷沉地道：“你老兄干甚么的？保镖？”
　　满天星道：“可以这么说。”
　　文浩大看仔细，他忽然哈哈一笑，道：“阁下可知道这是甚么所在？”
　　满天星道：“通邑大道，运河渡口。”
　　文浩大吼道：“也是三光门的地盘，小子，走镖的规矩，你不打算拜码头？”
　　满天星冷然一哂，道：“你们不配。”
　　他此言方出，巴洪太吼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老子宰了你。”
　　他举刀，但被郭永拦住。
　　郭永看看满天星，左看右看，不由“啊”了一声，道：“朋友，你只报个姓来。”
　　“满。”
　　“满。”郭永一瞪眼，又道：“你就是咱们于兄说过的那个会掷飞镖的满天星？”
　　“不错。”
　　郭永怒声大吼：“姓满的，你可是住在咱们三光门这一亩三分地的势力之内，你既不是龙帮的人，又不是白家的甚么亲戚，咱们早就把你打听清楚了，你只不过是个孤陋寡欢、不爱热闹的怪人，你为何非要插手我两家的事？你真的把三光门看扁了呀！”
　　满天星道：“一群杂碎。”
　　他这一骂，巴洪太冒火了，他回骂：“放你娘的屁，你又是甚么东西！”
　　满天星双手平伸，他拦住白氏兄弟，道：“退到一边去。”
　　白氏兄弟指着文浩大道：“满大侠，姓文的刀法十分辛辣，你……”
　　“退到一边去。”
　　这时候赶大车的几个汉子也围过来了，六个人手上又是鞭子又是刀。
　　鞭是赶大车用的，但长鞭照样也打了。
　　文浩大一声怪笑，指着白氏兄弟二人道：“你们俩小子别闲着，咱们再继续前缘吧，总得杀出个结果来，你们以为是不是？”
　　白龙咬牙道：“娘的，谁怕谁呀！”
　　文浩大竖起左手大拇指，笑呵呵的道：“真不愧是白长江的儿子，有种，不过，千万别跑呀。”
　　他又对郭永与巴洪太道：“这姓满的小子就交给你二位生炸熟炒清煮了。”
　　他还真的分配得妙，另外六人已自动的把路两端堵住，三支长鞭在风雪之中抡得“叭叭叭”的响，好像是在一边助威。
　　郭永暴吼一声：“杀！”
　　就在同时间，巴洪太也卷起一片刀芒直往满天星杀去。
　　满天星是不会打算久战的，他见两人给他出刀，力拔旋身三丈余，六支星子镖分往杀到的郭永与与巴洪太二人激射而出。
　　他在这种距离是十拿九稳的。
　　果然，传来两声厉嗥。
　　郭永收刀侧退，他的肩胸与大腿根处各中一镖，有一镖被他拍落。
　　那巴洪太的右胸与背上也各中一镖，痛得咬紧了牙。
　　只是刹那间的事，只见这二人也是发狠十三章，伸手便拔出刺在身上的星子镖，两个人抱刀便又冲杀而上。
　　“你妈的，吃老子一刀。”
　　郭永拚命了，而满天星正欲协助白氏兄弟，只见白氏兄弟并未齐出手，而白龙与文浩大交手，看不出白龙有败象，他放心不少，忽见两个受伤的人杀来，他便冷笑着抖出袖中尖刀，左手的星子镖三支，他并不急于出手。
　　满天星要白氏兄弟多一些搏杀经验，这对二人是一件好事。
　　抖起手中兵刃，而满天星与巴洪太、郭永立刻杀在一起了。三个几乎走马灯似的，只听得叮哨声响，而满天星已发出冷厉的怪笑声。
　　寒风呼啸，大雪纷纷，就在这雪地里，文浩大苦战白龙竟然无法取胜，而白家另一兄弟却还未曾出手，这令文浩大心中大为惊惑。
　　这才不过两个月时间，怎么会有如此变化？两个月他兄弟俩就学了绝艺，可能吗？
　　文浩大越杀心越烦躁，而白龙身上带着伤，但他施展出“醉九仙步法”之后，他出刀的刀法也灵活了，这当然是由于那一套精妙步法的配合得宜。
　　这光景也令在一边看的白蛟大为跃跃欲试，心中高兴至极，他也几乎叫起妙来了。
　　白龙杀到紧处，身子突然一弓，尖刀反手而上，“咻”的一声起处，文浩大的脖子上中了一刀，也真妙，正是上一回他切过的地方，文浩大倒霉透了。
　　他中刀之后往侧闪躲，口中大吼：“围紧了狠宰啊！”
　　“杀！”
　　外围的六个汉子刀鞭齐上，直往白氏兄弟围杀过去。
　　正在与巴洪太与郭永搏斗的满天星，发觉六个大汉往白氏兄弟杀去，他不能再犹豫了。
　　满天星暴吼如猛虎下山，尖刀拨开郭永的刀，出左腿踢得巴洪太往雪地里滚去，他的身子已往白氏兄弟二人的地方掠去，人未到便听得三声嗥叫，三个大汉各中一镖抛刀往外逃。
　　满天星落地，又是三支星子镖出手，又见三个大汉中镖疾退。
　　他挥动左手，道：“快走！”
　　白氏兄弟还真有些舍不得离去，这光景正是他们有利时刻，为甚么不杀绝这些人？
　　但满天星的话他们要听，于是二人提刀便走，踩着雪花往大道上走去。
　　满天星走在后面，他走了一段回头看，只见三辆大车仍然停在大道上。
　　他再看岸边的大船，天下大雪，船上的人早就窝在船舱中取暖了，谁会站在甲板上喝西北风？
　　那些三光门受伤的人，好像有人往小路上奔去，满天星当然明白，三光门的总堂口不太远，大概是去叫救兵了，只不过他心中早就有主意了。
　　满天星带着白氏兄弟二人，匆匆地走了十几里路之后，便转入小路往东北方行，这一路直走到天快黑了，他才指着远处山坡，道：“你们看。”
　　白龙已笑道：“到满大侠住的地方了。”
　　满天星道：“你们知道吗？我是怎么去接你们的？”
　　白蛟早就闷在心中了，这件事他奇怪，为甚么满天星找到紫竹山适时的救了他兄弟二人？
　　他对满天星道：“满大侠，我正想不通啊。”
　　笑笑，满天星道：“是因为你们有一位好妹子。”
　　白龙道：“凤妹？”
　　满天星道：“不错，就是白凤，她找来我这里，请我出手救你们的。”
　　白龙急问：“她……现在……”
　　满天星道：“应该还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