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亲往赌坊查真相　遇外碰上老酒伴

 

2023-02-24 11:14:36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他刚走不久，有个汉子便自先施赌坊走出来了。
　　那个人站在台阶上看着石敬山走远，他才往街上走去，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不是别人，龙帮黄龙堂堂主的儿子白冲是也。
　　白冲暗中跟定了石敬山，那是经过白凤与她娘商议之后才决定的。
　　白冲跟进赌坊，他未发现石敬山下场赌银子，丽石敬山却与赌场的胖子关上门密谈，白冲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因为龙帮的人怎么会认识这儿的人？他们又谈了些甚么？白冲无法听到。
　　白冲走到江边的时候，石敬山的快船已扬帆往太湖方面疾驰而去了。
　　白冲想去问赌坊的老板，但他怕打草惊蛇，又怕那个矮老板把他的出现告诉石敬山，于是白冲也跳上船，那是一条小船，船上的人也都是老帮主的子弟兵，白冲在船上想得多了。
　　快船比白冲的船快多了，不过一个时辰之后，石敬山的快船已消失在远方了。
　　白冲的小船直接驰往洞庭山后，他由小山道奔上后山老宅，正遇上古风和尚在火盆边喝酒。
　　白凤也在一边，她对于这位和尚舅舅渐渐地喜欢上了，她相信古风舅舅必定能为白家主持正义。
　　白凤也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危机在四周，那是直觉的，而古风，只是天天喝酒。
　　现在，白冲冒着冷风回来了，古风与白凤立刻叫白冲先喝酒暖暖身子。
　　白冲还真的冷，搓搓面孔喝了一碗酒。
　　就在白冲喝完酒又把双手并着放在火盆上暖手的时候，白凤已焦急地等着白冲快把所见说出来。
　　古风和尚不急，他缓缓地喝着酒，面带微笑地看着小伙子白冲那冻得冰冷的面孔。
　　白冲似乎暗暗喘了一口气，他看看面前几个人，道：“舅舅和尚，我发现一件怪事。”
　　古风笑笑，道：“你慢慢地说。”
　　白冲道：“这几天暗中跟踪石副座，他走路，我跟踪，他乘船，我也急忙找黄龙堂的小快船，我真的黑夜白天没得闲。”
　　古风一笑，道：“有一天忘不了你这些功劳。”
　　白冲道：“我不要功劳，大伯的基业重要。”
　　古风急道：“快说呀，你尽讲闲话。”
　　白冲道：“舅舅和尚，那石副座他匆匆忙忙地去了上海呀。”
　　古风双目一亮，道：“上海甚么地方？”
　　白冲道：“我跟踪石副座进了一家大赌坊，还以为石副座去赌几把玩，那想到他没有赌。”
　　白凤道：“去赌场不赌，他干甚么？”
　　白冲道：“他一直走到赌坊后院，他同一个矮胖老板关紧了门窗细商量……”
　　白凤紧张地问道：“商量甚么呀？”
　　白冲道：“我不敢接近，我一句话也没听到。”
　　白凤生气的道：“真笨，白白去一趟上海，你……”
　　古风拍拍白冲，道：“阿冲，那家赌坊在甚么地方？叫甚么名字？”
　　白冲道：“那条街很热闹，赌坊叫先施赌坊。”
　　古风点点头，道：“很好，这就够了。”
　　白冲脸上有了笑意，他看看白凤。
　　古风站起来了，他对白冲道：“走，你弄条船，咱们立刻去上海。”
　　白冲不怠慢，立刻往山下奔去。
　　白凤问古风道：“舅，你去上海？”
　　古风对白凤道：“如果有人问我去哪里，你就说我去寒山寺访友了。”
　　白凤道：“舅，甚么时候，找回我哥呀。”
　　白凤道：“还不到时候。”
　　他说完便飘然而去，白凤想送，也被古风拒绝了。
　　古风和尚仍然乘坐着白冲的那条小船，那白冲知道这位舅舅和尚喜爱杯中物，便抬了两罐绍兴酒搁在矮舱门口，人在船上坐，身上裹紧一张被子，头上戴着护耳帽，口渴没关系，拿酒当水喝。
　　古风和尚就对白冲笑哈哈，直夸白冲会办事。
　　白冲高兴地也把舅舅和尚改叫舅了。
　　这条船一共来了四个人，四个人除了白冲之外，另外三人也都是从小便跟在白孝天身边出力干活的人，他们有为白孝天效死的决心，白冲拿这三人当叔辈恭敬。
　　白冲如果渴酒，总也会为三位操船的大汉亲自送上一大碗，这就叫待人待心，要抓住人的心就得诚。
　　小船又靠岸了，白冲与古风和尚下了船便直奔先施赌坊而去。
　　大和尚在街上走不出奇，但和尚进赌坊就是怪事一桩。
　　古风和尚刚踏上先施赌坊的台阶上，附近就有人大笑着道：“和尚六根不净呀，哈……”
　　古风回眸一笑，他取出酒葫芦还喝酒。
　　于是又有人大笑，道：“大和尚，你别出家了，你还俗吧，哈……”
　　古风也回笑，他笑着走入先施赌坊，那白冲在他身后面，道：“舅舅，你别生气呀，嚼舌的人到处都有。”
　　占风道：“只要他们高兴，我也高兴，大家都快乐了。”
　　白冲当然不明白古风这些话的意思，其实那正是不与人计较，烦恼就会少的道理。
　　古风与白冲二人刚走到二道院，迎面笑弥勒似地过来一个矮胖的人，白冲暗中拉了一下古风和尚。
　　古风和尚笑了。
　　他对矮胖子笑笑，道：“你是老板？”
　　那矮胖子正是钱通，他哈哈笑了。
　　当他发现和尚进赌场就忍不住笑了。
　　他认为赌这玩意真迷人，出家之人也动凡心。
　　他冲着古风和尚笑呵呵地道：“大和尚，我肉眼凡胎难成佛了，哈……”
　　古风笑笑，道：“老板，我是个不念阿弥陀佛的出家人，只不过你猜错了，我不是来赌的。”
　　一愣，钱通道：“大和尚，你是干甚么来的？”
　　古风和尚指指后面，道：“施主，能借，步说话吗？”
　　钱通身子一横，道：“大和尚，请……”
　　他当先带路往后院走，白冲不进去，古风不叫他进去，古风一人跟着钱通来到后院，二人站在一间厢门外的檐下面，钱通道：“大和尚这儿够静了，你有甚么话可以开你的佛口了。”
　　哈哈一声笑，古风道：“出家人不哕唆，开门见山我直说，太湖龙帮的石敬山，他找你千甚么？”
　　钱通的脸色变了，他冷沉地道：“大和尚，你是个跳出三界的人，少管闲事。”
　　古风道：“我又跳回三界了。”
　　钱通冷然道：“我问你，石敬山与你甚么关系？”
　　古风道：“一点关系也没有……”
　　钱通道：“既无任何关系，你打昕他的事做甚么？”
　　古风和尚道：“大老板，大冷的天我赶来，你想一想我会是没事干？”
　　钱通冷笑，道：“大和尚，我劝你快滚蛋，我是不会告诉你甚么的。”
　　古风和尚道：“怪了，我却也不会轻易离去。”
　　钱通忽地哈哈一笑，道：“你想撒野吗？”
　　古风和尚道：“如果有必要……”
　　钱通立刻火大了。
　　他突然一声吼：“把这个野和尚赶出去……”
　　钱通声音刚落，从二门跳出四个大汉来，四个人不带家伙，一拥而上去抓古风，而且四个人也抓紧了古风，有个大汉还破口骂：“去你娘的臭和尚！”
　　他的骂声甫落，只见古风的双肩猛一抖间，四个大汉已摔出两丈外。
　　四个人跌在地上莫名其妙了，因为他们不知怎么的被反弹得往外跌。
　　钱通一看吃一惊，他冷然一晒，道：“操那娘，果然是来撒野的。”
　　他手一挥，又道；“抄家伙，打他出去。”
　　“花花啦啦”一阵响，只见双节棍、悟空棒，另外还有两刃刀，四个大汉动上家伙了。
　　古风仍然笑着：“怎么，开赌场的兼杀人呀！”
　　钱通戟指古风和尚，道：“专杀你这不长眼睛的臭和尚，上……”
　　他这是发号施令了。
　　四个怒汉一听，立刻举着家伙围上了。
　　古风的身子发了疯，他东倒西歪似酒醉，四件兵刃空中抡，连碰一下也未碰上古风。
　　就是这套步法，古风叫白氏兄弟加紧地学，苦苦地练，要杀人先保身，所以至今兄弟二人还未回太湖洞庭山。
　　就在一阵纠缠中，古风双掌反击了。
　　他飞起双掌疾拍间，四个人个个呼痛提着刀棍往外退，那钱通突然拔身而上，半空中他那圆滚滚如刚掀锅的热锅热的馒头般的拳头，十八拳交错着打向古风的脸，他口中还厉吼：“接招……”
　　他拳风呼呼响，拳未到拳风已有慑人之势，果然汪玉人的亲信不简单。
　　但他遇上的是古风和尚。
　　古风和尚见双拳两点般击过来，那一团身子似肉球，不由疾出双拳回击，来一个硬碰硬。
　　“咚咚”之声响起，两个拳头碰一起…
　　“哎唷！”
　　钱通一声叫，抖着两手用力甩，似是痛彻心肺了。
　　古风和尚看看自己双拳，道：“别人练的是铁砂掌，我练的铁砂拳，你不应该出拳的，你上当了……”
　　便在他得意的哈哈笑中，忽闻得一声吼叱，道：“娘的老皮，谁在外面鸡猫子喊叫呀，老子正睡得舒坦，把老子从热被窝里吵醒……”
　　钱通立刻大吼：“快来呀，张大侠，这里闯进个野和尚，撒野闹场子了……”
　　“甚么样的野和尚，待我张大爷出来瞧瞧他是个甚么样的家伙。”
　　立刻，里面传出悉悉嗦嗦穿衣声音，而古风和尚……
　　古风和尚似乎愣了一下……
　　于是，近处一间厢房门拉开了，一个近半百的红面汉子，手掩着口哈欠着走出来了。
　　“哈，幼上家伙了。”
　　他发现四个大汉堵住个大和尚，而钱通还在抖甩着他那肥肥的双拳呐。
　　于是，这红面汉呵呵笑了……
　　大和尚古风也笑了。
　　“我操，是你呀，古风，难怪他们叫苦连天了。”
　　古风笑道：“老酒鬼，你原来躲在这儿当保镖呀，今天换是别人，准会讨不了便宜。”
　　钱通与四个大汉齐吃惊，那钱通苦兮兮地道：“怎么？原来都是一家人呐，我挨拳多冤呐。”
　　古风拍拍酒葫芦，笑道：“老酒鬼，咱们多日不在一起大喝了，今天喝个够……”
　　张天良大笑，道：“咱们屋里再喝……”
　　这二人勾肩搭肩的进入厢房中了。
　　“老酒鬼”张天良就在古风和尚刚坐下，便一把拉住古风的手，道：“你怎么和他们打起来了？”
　　古风和尚道：“我不打人，但也不愿意挨打，我只是防御呀。”
　　张天良道：“为了甚么？”
　　古风和尚道：“打听一件事情。”
　　张天良道：“甚么大不了的事情要你找来此地？”
　　古风和尚道：“太湖龙帮的副帮主石敬山，他来到这里，而且与那个胖老板密谈。”
　　张天良道：“那又怎样？”
　　古风和尚道：“龙帮白长江被杀之事你知道吧？”
　　“听说过。”
　　“我就为这件事而来。”
　　张天良道：“便龙帮的人也知道白长江是被三光门的人所刺，你不是多疑了？”
　　古风和尚道：“三光门主钱唐之死，三光门也咬定是在帮报复，但双方均否认杀人，而我……”
　　他冷冷一笑，又道：“我相信双方均未杀人，杀人的另有其人。”
　　张天良道：“你根据甚么？”
　　古风和尚道；“不需要根据甚么，我只查实情。”
　　张天良沉默了。
　　他心中在想，难道会是快活帮干的？
　　方中天刺杀白长江与席人夙刺杀钱唐，这种代人操刀之事，永远不会x寸第三人提及，只有汪玉人知道，当然负责联络的钱通也知道，钱通却也不知汪玉人会派何人出马，他不敢多问的。
　　张天良沉默中，他取出酒来为古风和尚斟上，道：“古风，数十年臭味相投，我不便多说甚么，回去吧，别管太多闲事。
　　古风冷然一哂，道：“老酒鬼，你难道忘了，你在江湖行，我在紫竹山上苦练功，说醉那是狗屁话，今日我下山，这件事我非弄清楚不可。”
　　张天良道：“何苦？”
　　古风和尚道：“为了活得安心……”
　　他顿了一下，又道：“当年酒醉误大事，龙帮内几条人命我天天耿耿于怀，今日见龙帮有难，也该我古风为我那老姐做些事了。”
　　他说得义正词严，毫不退让的决心，令张天良也大为感动。
　　张天良张口连喝三斤多老酒，他拍拍大腿，道：“好，我成全你的心愿，我把矮胖叫来。”
　　‘他起身拉门，张开大口就叫：“钱通啊，来……来我屋，我有事。”
　　钱通根本未走远，他愣然地站在月门下，见张天良呼叫，哈哈笑着过来了。
　　他不笑也得装笑，当然笑得不自然。
　　“张大侠，原来大师是自己人，我命他们去弄上一桌上等海味酒席，今天我陪二位，好生的薰薰……”
　　张天良道：“先进来说话。”
　　钱通当然要进去的。
　　人还未进屋呐，钱通那粗粗的笑声已贯入古风耳中，古风有些刺耳感觉。
　　“人说不打不相识，我伟大的和尚呀，你的武功令我此生难忘，高……高明极了。”
　　张天良道：“钱老板，你也坐，坐下好说话。”
　　钱通礼貌的向古风和尚点点头，他坐在古风和尚对面，道：“真是怠慢佛爷了。”
　　古风淡淡地道：“钱老板，是我有求于你呀。”
　　钱通看看张天良，道：“张大侠，都是自己人嘛。”
　　张天良道：“甚么事我不知道，只不过钱老板，我这位酒肉老友是个热血汉子，他问你甚么，你就坦然地说吧，一切我担待。”
　　钱通大吃一惊，道：“张大侠，你……”
　　张天良道：“怎么，有困难？”
　　钱通道：“不只困难，而且会要命。”
　　张天良一怔，他看看古风和尚，道：“古风，你打算问甚么呀？”
　　古风的面色一寒，道：“我要知道龙帮副帮主石敬山到此与你谈的甚么！”
　　钱通道：“谈甚么？我……”
　　张天良道：“甚么大不了的呀，说……”
　　钱通忽地站起来，他伸手拉过张天良道：“过来，借一步谈话。”
　　张天良道：“很严重？”
　　钱通道：“不错。”
　　于是二人走出房门外，钱通对张天良道：“姓石的出银子，咱们为他办事，你想一想，能说吗？”
　　张天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