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8-02 12:37:06   执笔人:独孤红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天要亮,还没亮。
  小柯家里又有了动静。
  小柯家的门开了,小柯匆匆走了出来,上身只穿了件破背心,像刚运动完一样,一身汗。
  这样能上那儿去?
  李强不放心,还是跟了。
  小柯显然没远去,在巷子口叫了两辆三轮车,就又折回来了。
  叫三轮车干什么?而且一叫就是两辆。
  小柯让三轮车停在门口,他进去了,转眼工夫之后,他又出来了,肩上扛的,手里提的,有的是总好的包袱,有的则是没有捆绑的家具,一样样样的放在一辆三轮车上。这个时侯,把这些东西要搬那儿去?
  小柯搬出来的东西不多,也都算不了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可是加上两床棉被跟一些衣服,已经堆满了一辆三轮车。
  他最后背出来的是位骨瘦如柴,相当虚弱的老者了,而且最后出来的这一趟,他也把房子里的灯关了,他跟老者共坐了一辆三轮车走了,两辆三轮车一前一后的往巷子口驰去!
  搬家,这絶对是搬家!好好的突然搬家,当然有原因;天要亮,还没亮,挑这时候搬家,当然也有原因。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一个人知道。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还是让一个人知道了。
  李强赶紧把两辆三轮车的号码记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巷口没有排班的三轮车,小柯叫的这两辆,都是流动三轮车,要是不记下号码来,待会儿跟丢了,找都不好找。
  然后,他快步跟到了巷子口,也叫一辆流动三轮车在后头跟着,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太远,太远容易跟丢;可也不能近,这时侯人车稀少,跟近了非让小柯起疑不可,要是再让小柯认出,后头三轮车上坐的是他李强,那更糟。
  小柯搬的地方并不远,只十多分钟车程,也是一条陋巷,也是一间破屋,一看就知道那又是违章建筑。
  李强望着小柯把人跟东西都弄进屋里,给了车钱,打发走了两辆三轮车,又进了屋,这才松了一口气。
  家搬了,却没搬远,看来小柯还是个“智能型”的人物。
  李强这里刚松口气,小柯又从屋里出来了,现在已经打扮整齐了,所谓打扮整齐,也不过是上身加了件香港衫而已,他头都没回,直往巷口行去。
  这时侯天还没亮,李强还可以利用黑暗跟踪。
  这回小柯没叫三轮车,走路,出巷口往他原来住的地方相反方向走,走得还不慢。李强利用骑楼下跟,又是约莫十多分钟,小柯拐进了一条巷子,跟到了巷子底,一片荒凉空地,杂草长得老高,中间一个池塘,旁边一个防空洞。
  这个地方,在这个时侯,挺吓人的,就算是天亮以后的大白天,恐怕也很少人会到这儿来。
  拉开了防空洞的破木门,小柯一头钻了进去。
  这时侯往这儿跑,还进了这么一个防空洞,这是干什么?
  李强的一颗心忽然一阵猛跳,难道这个小柯就是这件贩卖案里的“中盘”,他的“货”藏在这儿?真要是这样,那可就是人脏俱获了。
  李强正打算挨过去,然后挨近防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逮捕小柯。
  小柯却已经从防空洞里出来了,没见他手上拿的有“货”,却见他一只手扶着个人,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凤珠,这时候的凤珠头发蓬松,衣衫不整,看上去既虚弱,又是一脸惊吓神色。
  现在知道了,绑走凤珠的确是小柯,他把凤珠藏在了这儿,几乎藏了半天一夜,没吃没喝,恐怕还得受蚊虫叮咬,怎么不够凤珠受的!
  这就是李强的收获了,他不由马上一阵兴奋,立即把疲累全忘了。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小柯掏出两张钞票递给凤珠,也听见小柯说:“这就算给你的补偿了,走出这条巷子就可以叫到车了,你快走吧。”
  凤珠怯怯的,犹豫着接过两张钞票就要走。
  李强知道,这是他该行动的时候了,他叫了声:“站住,都不准动。”随着这一声,他从隐身处走了出来。
  凤珠愕住了,没动。
  最吃惊的还是小柯,他撒腿就跑。
  李强没追,他叫:“小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已经知道你家搬那儿去了,不怕你跑。”
  小柯马上停住了,他知道李强说的是实情,李强要是不知道他把家搬到了那儿,不可能跟踪他来到这个地方。
  凤珠定过了神,惊喜交集,急叫:“刑警先生——”
  李强这时侯已跑到了防空洞前,他向着小柯说:“小柯,过来吧。”小柯转过身来,乖乖的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说吧!”李强问。
  小柯低下了头?“没有错,是我绑架了她,可是我并没有对她怎么样,现在不但放了她,还给她钱。”
  凤珠说:“刑警先生,这,他说的是实话,我可以作证,只是他把我藏在这儿,绑了我一夜,还用布塞住我的嘴,没有给我东西吃,也没有给我水喝,害我好难受。”
  前半段用不着她作证,李强亲眼看见,也亲耳听见了,他说。“你为什么绑架了她,又放了她?”
  小柯仍低着头。“我一时胡涂才绑架她,可是一郎带着你找了我以后,良心不安,也害怕……”
  还算良知没有完全泯灭
  李强说:“你就是贩毒的中盘,是不是?”
  小柯突然抬起了头,眼瞪大了。“什么贩毒的“中盘”?”
  “你还跟我装胡涂?”?
  李强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小柯。
  小柯两眼瞪得更大了,忙摇头。“不,我不是“中盘”,也不知道什么贩毒案,我绑架她完全是受人雇用拿钱,我本是不要做的,可是我阿母治病需要钱,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赚钱……”
  “谁雇用你,谁要你绑架她的?”
  “不知道,我跟那人都是电话连络,只要他给我钱就行了,别的我不管。”
  “你钱已经拿到了?”
  小柯点了点头。
  “昨天夜里,在那个垃圾筒拿的那一包,就是钱?”
  小柯惊异的看了李强一眼,这时他才知道,早在那时侯他就已经被盯上了。“是的,是我打电话叫他们把钱放在那儿的,他们本来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我原本也打算那么做,可是一郎带你找过我以后,我改变了,我坚持要他们先给钱我才交人——”
  “可是你现在把人放了。”
  “所以我才搬了家,我需要钱给我阿母治病,我只有骗他们。”原来如此,整个事情到此算是完全都明白了,只是还没查出“中盘”,那不要紧,只要凤珠平安的被救出来,阿猴自然会供出“中盘”的。
  李强说:“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你以为这样他们就找不到你了?”
  小柯说:“我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絶不会,可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至于他们是不是找得到我,那也只有看运气,现我更不担心,他们絶不至于找我阿母呢,我最放不下的,还是我阿母的病——”
  李强说。“你是个孝子,而且也主动放了凤珠,冲着这两点,让我们警方给你想个办法吧!”
  李强请凤珠吃了一顿,然后才带凤珠跟小柯回了分局,他把小柯交给了老白,交代老白作笔录的时候帮小柯一点忙,他自己则带着凤珠去见阿猴了。
  阿猴一见凤珠,相当激动,拉着凤珠的手直流泪,说不出话来,引得凤珠也直哭。边哭边说她被小柯绑架的经过,直到她碰见了李强。
  听凤珠说完,阿猴这才转望李强,瞪着一双泪眼说:
  “李先生,你们既然帮我救回了凤珠,我阿猴也不能不够意思,我现在就告诉你。那个中盘,我只见过一次,我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住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他是个老头儿,约莫六十上下,又瘦又矮,皮肤很黑,他的鼻子有毛病,经常需要看医生,不然就会堵塞,只能用嘴巴呼吸,很痛苦!”
  这就是阿猴的供词,李强有点失望,也有点气恼,他几乎认为阿猴是骗他救出凤珠的。
  不过转念一想,类似这样的“买卖”,“生意人”怎么会让别人把自己摸清楚,阿猴能供出这些,算是不错了。
  这总不失为一条线索,既然有“又瘦又矮又黑”、“六十上下”、“鼻子有毛病”、“需要经常看医生”这种特征,只要多花点工夫,不难找到。
  李强要走,阿猴忙叫住了他:“李先生,现在可不能让凤珠回去,他们还是会对凤珠下手的。”
  “我知道,”李强说。“在全案没破,“中盘”、“大盘”的贩毒者没一网成擒的时候,我不会让你的女人露面,你放心吧,我会安排的。”
  阿猴似乎是感激涕零,凤珠也流着泪望着李强离去。
  李强由组长陪着去见了分局长,他把侦查这件贩毒案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向分局长作了详细的报告,最后请求分局长呈报“八号分机”,通令各分局协助查访辖区内的耳鼻喉科医院、诊所,找寻这个特定的对象。
  分局长对李强等侦办这件贩毒案,所付出的心力,所承受的辛劳,至表嘉许,而且指示马上呈报“八号分机”。
  法律是公平的,不管是谁,只要犯了罪,就会受到惩罚。
  小柯绑架凤珠,触犯了法律,谁也救不了他,只是他是个孝子,其情可悯,没有对凤珠怎么样,而且他还主动释放了凤珠,李强跟老白在笔录上帮了他的忙;尤其凤珠的笔录,更把对小柯不利的陈述,减到了最低的程度,并且还连络有关机构,照顾小柯的老母,替小柯的老母治病,小柯哭着直磕头,还是磕响头。
  另外,李强还给凤珠安排了暂时的住处,那个暂时的住处既隐密又安全,还有人随时保护着凤珠。其实,即是老白的主意,凤珠跟老白的未婚妻住在一起,老白的未婚妻在女警队,这几天正休假。
  四十八小时以后,有消息了三重一家“蔡耳鼻喉科”有一个“老主顾”,正符合这个特定对象的一切特征。
  李强接到通知,精神大振,他拉着老白跳上车直奔“三重”。
  过了“台北桥”三重就到了,可是今天李强直觉的三重离台北市好远,往昔经台北桥到三重,李强都会经由车窗看看桥下的“淡水河”,可是,今天,没那个心情,他急着要看到的,是“蔡耳鼻喉科”的招牌。
  好不容易,李强看见了蔡耳鼻喉科的招牌了,他们把车在蔡耳鼻喉科前停好,跳下车冲似的进了诊所大门。
  表明身份,见着医生,问些问题,“老主顾”了,医生印象深刻,可以说是很熟了。
  根据医生的病历表告诉李强、老白说,这位老主顾姓谢,叫谢添,今年六十岁,住台北市延平北路X段火巷X号,每次来看病,都坐私家轿车,戴墨镜,并且由四个壮汉保护着,医生以为他是那个角头的老大,每次给他看病都战战兢兢,而且医生透露,这个老主顾鼻子的毛病很严重,说不定将来会死在这上头,警方要是能抓他,最好赶快抓他,否则将来他一旦死了,蔡耳鼻喉科还真怕遭到误解与报复。贩毒案的“中盘”如此,“大盘”就可想而知了。车子在台北桥上往“台北市”走,李强利用车上的无线电请求支持。
  支持的人手行动神速,车抵“延平北路”×段×卷口附近,李强已经看见弟兄们了;他们由组长亲自带领,正在等候。
  老白把车停好,李强过去跟组长碰头,由组长指挥,分配弟兄们在六处埋伏,然后由组长跟李强、老白,还有另外两个弟兄进入巷子到×号门前。
  李强上前按门铃,半天才听见有人在里头问。“谁呀,”粗声粗气的,相当不客气。
  李强毫不在意,平静的说:“管区,有事找谢老先生。”
  “谢老先生现在没在这儿住,”话声客气了不少,也没那么粗声粗气了。
  “不管谢老先生有没有在这儿住,开了门,”李强说。
  里头没人答应,没有动静。
  组长忍不住说了一声:“开门,听见没有!”
  里头的人这才开了门,开门的是个壮汉,平头、一脸横肉,一看就知道是个打手、保镖一流的角色。
  他一看几个人都穿便衣,立即又瞪了眼,而且两眼闪射凶光?“你们究竟是——”
  李强亮了证件,“分局刑事组。”
  壮汉马上就不瞪眼了,组长抬手扒开了他,带着李强、老白等进了院子,而且组长跟李强还径自进了屋子。
  普通的民宅,没有几间房,除了客厅一个神色不安、面有惊慌之色的年轻女子外,没看见别的人,也没有别人刚从这儿离开的迹象。
  组长问跟进来的壮汉跟那年轻女子:“谢老先生现在在那儿?”
  壮汉抢着说:“不知道。”
  “不知道了?”组长问。
  “我们只是在这儿看房子的。”壮汉说。
  “你们是谢老先生的什么人?”组长又问。
  壮汉说。“我们只是他家人的朋友。”
  “好,”李强说。“麻烦你们转告谢老的家人,我们有来找谢老先生,请他尽快跟我们连络,打扰了。”
  他跟组长往外走,然后一行四个人离开了这一家。
  往巷子口走,组长问:“李强,怎么回事"怎么就这么松手了?”
  李强说:“组长,大家撤,除了我跟老白外,一个不留。”组长当然是一点就透,带着弟兄们走了,果真是一个不留。
  李强则向老白递个眼色,两个人分两路又折回了巷子里,而且脚下飞快。
  进巷子就看见了,刚才那一家门口,停了辆黑色私家轿车,那一家正开着门,二男一女扶着个穿着随便,既瘦又矮,戴着墨镜的黑老头儿,正要进入汽车,刚才那一男一女,就在这三男一女之中。
  李强立即喝止:“不要动!”
  那三男一女跟老头儿都发慌的进入了轿车,驾驶座的那个壮汉,似乎要开车硬闯。
  老白掏出了枪,对准汽车。
  李强沈声说:“你们试试,只要车一动,我的同伴就开枪。”
  从挡风玻璃看得清清楚楚,老头儿说了话,汽车立即熄了火。
  老白没动,李强走过去,到了车旁:“谢老先生。”
  老头儿脸上没表情。“没有错,我就是谢添,你们带我走吧,不管到那儿,我跟你们去,可是我要坐自己的车去。”
  “可以,”李强抬手招来了老白,车上的三男一女下来了,他跟老白坐了上去,然后他说:“X分局。”
  驾驶座上那壮汉发动了车子,开车往巷口驶去。
  车子到了巷口,李强看见了组长和弟兄们也折了回来,而且分散在各处,按兵不动,他伸手出去往巷子里比了比。
  共事多年,大家的默契够,组长带着弟兄们奔进了巷子。
  车抵分局,李强、老白一左一右扶着谢添下了车,然后老白过去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谢添忙说:“你们找我,不关他们其他人的事。”李强说。“谢老先生,这要由法律来认定,请你放心,只要他们确实无辜,法律絶不会为难他们。”
  谢添没再说话,由李强扶着往分局大门行去,老白押着那个开车的司机跟在后头。
  刚进刑事组,分局长来了:“请谢老先生到我办公室坐去。”谢添很意外,连李强都感到意外,可是他随即就明白了分局长的用意,立即恭声答应。
  谢添在李强的携扶下进了分局长办公室,分局长客气的让他坐下,然后对李强说:“李强,给谢老先生倒杯茶。”
  李强去倒茶,分局长则亲自递烟。
  谢添有点激动,抬手说:“谢谢,我已经戒了很多年了。”
  分局长把香烟放回茶几,陪着坐下,含笑望谢添:“我胡涂,老先生鼻子不大好。”
  “对,所以我才把烟戒掉。”
  “看了不少年了,有没有好一点?”
  “医生每次都说好点了,可是我知道他是安慰我,自己的病自己还能不清楚?我这个毛病,治不好了,六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千万不要这么说,人生七十才开始,老先生今年不过刚六十,离开始还有整整十年呢,现在医术进步,医药发达,几乎没有治不好的病了。”
  这那是侦讯问供,完全是闲话家常。
  “谢谢分局长,就算如分局长所说,人在七十才开始,医生能治得好我这个鼻子的毛病,恐怕我这迈往开始之路的十年,要在牢里过了。”谢添说罢大笑,分局长也只有陪着他笑了笑,不过笑得没有谢添那么爽朗罢了。人到这时候还能放声大笑,也足以看出,这个谢添的确是个人物,李强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忽然,谢添转望李强。“李先生,我的那些人恐怕一个也没有跑掉,我手上还有一批货,也被查获了,是不是?”
  李强正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组长进来了,向分局长行个礼,然后对谢添说:“是的,谢老先生,你的人,跟你手上的那批货,我们已经都带回分局来了。”谢添转望分局长。“分局长,你们已经抓到了我,货也已经查扣了,我的那些人,他们都是身不由己——”
  “我懂老先生的意思。”分局长说:“决定一个人有没有罪,或者是要承当多少刑责的,不是我们,而是法律:”
  “我知道!”谢添说:“可是贵分局是头一关。”
  “对,这是我们的职责。”分局长说:“如果我们循私,那有亏我们的职责。”
  “分局长:谢添淡淡的笑了笑:“你不以犯人对待我,相反的,对我这么客气,用心很明显,也很简单,我谢添混了这么多年了,絶不是个不开窍的人,我保证会有一个让分局长满意的回报,可是现在情势所逼,我不得不拿它来做为条件>来换取分局艮释放我那些人。”
  分局长也淡淡的笑了笑:“谢老先生,我不否认,我们很急切想得到你的合作,可是我们不愿意,也不能在有任何条件的情形下,得到你的合作。”谢添说:“分局长,请原谅,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他居然是这种态度,怎么说得过去?组长跟李强脸色都不对了,分局长却转脸向组长跟李强,像个没事人儿似的:“给谢老先生安排住的地方,尽可能的给予一切方便,必要的时候,请“三重”蔡医师来给谢老先生看病。”
  分局长的吩咐,组长跟李强只有照办的份。
  在分局为谢添安排住的地方的同时,李强也把谢添延长拘留的公文办好,向地检处
  提出申请,以符合法定的程序和手续。因为有谢添在,这个案子才能向上发展,而且,在全案未明朗之前,还不能移送。延长拘留,乃是权宜之计。
  分局长亲自把谢添送进这间“客房”,不准在门上上锁,甚至不准关门,只是派个人在门口,以防任何人“打扰”谢添。
  岀了客房,组长说:“报告分局长,这个老家伙敬酒不吃,太刁了,不给点颜色恐怕他……”
  分局长抬手拦住了组长的话:“咱们是很急,可是也不急在这一两天,是不是?”组长还想再说,李强插了嘴:“报告组长,我赞成分局长的策略。”组长说?二你赞成分局长的策略?”
  李强说:“谢添这个人很刁,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他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物,就像他说的,都六十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想用别的办法取供是办不到的——”“可是他已经折话了。”组长说。“条件交换,不谈条件不干,再对他这样,还有什么用。”
  李强说。“组长,分局长在跟他斗法、比耐性,这种人也只有拿分局长这个办法打动他,只要他被打动了,他会把咱们想知道的和盘托出,毫不保留。”
  分局长微笑点头,问组长:“听见了没有。”
  组长说:“报告分局长,我不是不知道9可是要是不管用呢?”
  “试试总无妨二分局长说:“万一不管用,再用别的办法,你担什么心。”组长笑了,没再说话。
  李强跟组长回到了“刑事组”,老白迎了上来:“报告组长,那几个家伙都是一问三不知,要不要给他们点颜色。”
  李强说:“我看他们恐怕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组长对老白说。“先把他们搁在一边,看谢添怎么说再说。”老白答应一声走开了。
  组长问李强:“你这两天辛苦,要不要休息休息?”
  李强说:“报告组长,谢添那边还没有露一点口风!”
  “你放心,这一两天之内,他是不会露口风的,他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动了,他也不能算刁了。”
  “不,我不能休息,我要执行分局长的策略,在他身上下功夫,希望他能早一天被打动,总不能老让分局长或者组长你操心。”
  组长在李强的肩上拍了拍:“老弟,在职务上,我是组长,是你上司;可是就这件案子来说,你是龙头,我听你的。”
  组长走开了。
  李强去找了老白。“凤珠这两天怎么样?”
  “跟我那一口子处得好极了,”老白说。“窝有人整理,下班有饭吃,衣服有人洗,我那一口子都快离不开了,凤珠也不愿意离开我那一口子。阿猴坐牢是坐定了,她一个人挺寂寞的,不在台北待就得回南部去。”
  “那就干脆把她留下来,将来你们俩都上班,家里有个人也好。”
  “拜托,我们两个加起来能拿多少钱,你不是不知道,头几年连孩子都不敢生,那养得起这么一个大人。”
  “我想凤珠是不会计较这些的,顶多添个碗,添双筷子——”
  “你说的轻松,那你养她。”
  “我家里已经有个人了,咱们俩情形不同,我那一口子可没做事——”
  “好了,好了,你不要替我出主意了,到时候我给她找个事做,让她能养活自己,就算很对得起她了。”
  “那,不听我的,这话去跟你那一口子说吧,说不定她还不放凤珠走呢。”
  “大概真有这个可能二老白皱皱眉。“都是你让我找的好事。”
  李强耸耸肩,笑了笑?“别这样,老白,现在多做点好事,多积点阴德,对你有好处的。”
  “好小子,”老白跳了起来。“你还说风凉话,既然这样你自己为什么不——”
  李强截口说:“我好事做的不少,阴德积的够多,有多余的机会让给你了,好朋友,不照顾你照顾谁。”
  老白伸手要抓他,他一闪身走开了,老白站在那儿笑了。“刑事组”的工作,在精神上经常绷得很黑。开开玩笑,轻想一下,是有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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