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春岭下风云变

2025-03-09 08:29:23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杨毅见他要跟随意志甚坚，对方又是自己救命恩人，过于拒绝就不近人情了，于是说道：“好吧，不过话先挑明，江湖风险，人心险恶，你得听我话。”
　　“没问题，全听你的，……陈兄，我认为我们的称呼应该确定一下，你今年贵庚？”
　　“二十三岁了，你呢？”
　　“二十二岁，那以后我就叫作陈大哥，行吗？”
　　杨毅同意点了点头，董镇欣喜向杨毅道谢，回住处略为收拾后，再走向林中一座坟墓叩拜一番，这座坟墓，就是他母亲葬身处。
　　事毕，杨毅才偕着这个不懂武功的董镇走下了回春岭。
　　蓦然——
　　董镇把脚步停了下来，似在侧耳倾听什么……
　　杨毅已听见远处有长啸声……叱喝及厮杀之声……杨毅闻声，讶异之色溢于言表。
　　杨毅倏然似有所悟，心道：“莫非是……”他一个弹身，疾如电光石火朝向发声处，飞射而去。
　　杨毅掠身飞跃，疾如星火，董镇叫道；
　　“陈大哥，怎么了？”
　　杨毅大声道：“我先走一步，你跟着来。”
　　说话声中，杨毅已奔出了数十丈之外，就在杨毅飞奔之际，叱喝、杀伐之声越来越近……
　　杨毅瞬时已到了场中，目光所及，几乎令杨毅骇然脱口惊叫，见两个蒙面人正跟着“铁剑王”及“血拐王”打得难分难解。
　　地上，静静地躺着“独臂王”及“摄魂鬼王”。
　　——那一顶纪小华乘坐的轿子，破损地搁在一旁，纪小华与杨元土，已不知去向。
　　不祥预兆乍涌杨毅心头，他胆颤、心栗，暗道：“这是怎么回事？……小华跟我儿子元土呢？难道他们已遭毒手？”心念中，他陡然一声大喝：“住手——，”
　　这一声大喝好似焦雷，震得正在动手的人，同时收身后退。
　　杨毅目中杀机骤现，喝问道：“这怎么回事？”
　　“铁剑王”见到杨毅，如获救星，叫道：“陈大侠……”
　　“铁剑王”只叫了这三个字，两个蒙面人的身子，同时掠起，疾如星泻而去——
　　杨毅喝道：“那里走——”
　　话落，人飞射而出，截住蒙面人的去路，就在杨毅飞身截住在他们身前之际，两个蒙面人也大喝一声：“让路。”
　　喝话声中，同时扬掌攻向杨毅。
　　这两人同时攻击，十分迅猛，杨毅右手一挥，硬接了对方一掌，但却拿桩不稳，身子不由退了一步，两个蒙面人迅速飞身逃离现场。
　　这同时——
　　一声大喝声传来，“铁剑王”叫道：“陈大侠，我们已受伤，你不必管我们二人，快去救纪夫人……”
　　“铁剑王”话声未落，杨毅已掠身飞起，如电光石火一般，朝向发声处飞扑过去
　　一个蒙面人，正跟“飞鞭王”搏杀得十分惨烈，而“飞鞭王”似已无力招架。
　　令杨毅骇然色变的是：那个蒙面人肩上扛着手抱杨元土昏迷的纪小华，杨毅目中骤现杀机，喝道：“住手——”
　　正在动手的蒙面人与“飞鞭王”，同时收掌，当“飞鞭王”发现是杨毅时，意外与惊喜，叫了一声“陈大侠”。
　　杨毅目光逼视在那瘦长蒙面人脸上，道：“你是哪道上的朋友？蒙着脸，羞于见人？”
　　蒙面人阴恻恻一笑，道：“我是哪条道上朋友，你不需要知道，羞于见人又如何？”
　　“把人交下。”
　　“别作梦。”
　　“我非要你放人呢？”
　　“你没有这个能耐。”
　　“我毙了你。”
　　杨毅怒喝声中，身形已经跃起、扑上，凌厉的掌力劈出，匝地狂飙，袭卷而出——
　　蒙面人右手一封，接下了杨毅这一招攻势，杨毅却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招式倏变，改劈为点，这是“魔影九式”的精妙变化。
　　蒙面人巧妙旋身，勉强避过了杨毅这凌厉的一击。
　　杨毅心头一颤。
　　——蒙面人能在挟着纪小华与杨元土，轻意闪过了他这两招“魔影九式”的杀招，如果胁下没有挟着纪小华与杨元土，对方武功决不在自己之下。
　　杨毅强自镇定，道：“果然有惊人武功。”
　　“你杨毅也不差。”
　　杨毅一听，讶然色变，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杨毅？”
　　蒙面人得意一笑，道：“这何足为奇？江湖盛传你杨毅借陈雨青的躯体还魂。”
　　“请问你与纪小华有何过节？”
　　“没有。”
　　“既无过节，何以劫持她？”
　　“为了你。”
　　“为我劫持她？”
　　“没错，因为我们与你杨毅有仇。”
　　“仇？……仇从何来？你们又是谁？”
　　“以后你会知道，现在我不奉陪了。”
　　话落，就待弹身而起，杨毅陡然一声大喝：“站住——”
　　蒙面人将脚步停了下来，问道：“杨大侠还有什么话说？”
　　杨毅没有答话，他的脸色在剧烈的变化……因为他想到了一件对他极为残酷的事——石百合被三个蒙面人杀死了。
　　杀死石百合的就是这三个蒙面人？他们对付石百合与纪小华，目标就针对他？
　　杨毅心念及此，杀机难遏，厉声问道：“我有件事问你……”
　　“请说。”
　　“白石谷中，杀死一个女子石百合……”
　　“也没错，我们干的。”
　　话如雷贯顶，杨毅的脑袋似遭重击，只觉眼前一黑，全身颤抖，悲愤、报仇、恐怖杀机，从他的心扉里涌了上来……
　　杨毅厉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杀她？”
　　“凡是你杨毅爱的女人，一个也留不得。”
　　杨毅突然放声狂笑，那狂笑是悲忿的发泄，听来令人毛骨悚然，笑声甫敛，随即厉声喝道：“还石百合的命来——”
　　狂吼、疾似电光石火一般，向蒙面人飞扑而上，击出两掌。
　　杨毅此时恨不得一掌毙了对方，方消心头之恨，石百合何辜啊？他们竟辣手摧花？。
　　——他们是谁？
　　——为什么容不得杨毅所爱的女人？
　　杨毅无法了解真相，但石百合死在他们的手中，纪小华现在又被他所挟持，他那能不悲恸欲绝？所以必诛毙对方报仇。
　　两掌挟他全身功力所发，狂飙匝地，袭卷而出。
　　蒙面人被杨毅这两掌逼得往后退了数步，他无法承受杨毅这疯狂的攻击，再说，扛着纪小华与她儿子，出手威力当然要大打折扣。
　　杨毅再度发出疯狂杀招，蒙面人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蓦地——
　　蒙面人一声断喝：“住手。”
　　喝声中，他一掌封开了杨毅的攻势，滑退数丈，杨毅目光杀机炽烈，逼视在对方的脸上，道：“住手？愿意把人交下？”
　　对方阴冷冷一笑，道：“交人？你别做白日梦，杨毅，我是警告你不要再出手，否则先死的恐怕是他们母子。”
　　杨毅打了一个冷颤，纪小华母子在人家手里，要杀她们俩易如反掌，他骇然道：“你……你敢杀她们？”
　　“这不是敢不敢问题，是你逼我下手。”
　　“你究竟要将她们母子怎么样？”
　　“如你不出手，我们暂时不会要她们母子俩的命就是了。”
　　“你……你拿她们威胁我？”
　　“就说是吧。”
　　“我不受威胁呢？”
　　“那你出手看看后果。”
　　杨毅咬了一咬牙，他存下了拼命之心，他那容得对方以纪小华母子要胁而逃命？不杀此人，誓不干休。
　　杨毅挪动了身子，向蒙面人逼了过去……蒙面人被杨毅脸上杀机所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杨毅一声厉喝：“你纳命来——”
　　飞身扑击，凌厉的掌力，再度击出。
　　杨毅似是真的存有玉石皆毁之心，似不顾及纪小华与杨元土性命，只想诛毙对方报仇。
　　也在杨毅出掌攻击同时，“飞鞭王”一声怒喝，长鞭一卷，疾如电，朝向蒙面人卷击了过去——
　　“飞鞭王”与杨毅双双出手，这威力之雄猛，的确非同小可，蒙面人拼命攻出了两掌，大声道：“杨大侠，你真要让你妻儿死在你的手里吗？”
　　杨毅怵然色变，忙闪身后退。
　　“飞鞭王”也跃开一丈。
　　蒙面人得意一笑，道：“杨大侠，纪小华是你的妻子，这小生命是你儿子，如果你真想存着玉石皆毁之心，石百合就是她的下场。”
　　杨毅气得混身发抖，道：“你……你敢？”
　　“当然敢，是你逼狗……逼虎跳墙……”话落，举掌在纪小华头上，道：“你再出手，我就叫她脑袋开花。”
　　杨毅没辙了，对方既然敢杀石百合，对纪小华母子下毒手连眼都不会眨一下的，他只能气得肝胆皆裂，牙咬碎。
　　蒙面人见计得逞，嗤声一笑，道：“好了，我不奉陪了，你也不必多浪费时间追我。”
　　话落，弹身飞奔离去。
　　“飞鞭王”正待追去，杨毅叫声：“你回来。”
　　“飞鞭王”果然把飞身追出的身子收了回来，他回头错愕然地看着怔立的杨毅。
　　杨毅脸色一片铁青，紧咬牙，气得全身剧烈颤抖……
　　“飞鞭王”心头一寒，问道：“杨大侠，纪夫人被劫走，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杨毅没有答话，事实上他说不出话来，除了激愤、悲恸，他还心如刀割，因为他无法保护他挚爱的石百合与妻儿。
　　愧疚涌上心头，他眼眶红了，泪湿了……
　　“飞鞭王”见状讶然，问道：“陈大侠，你？……怎么了？”
　　杨毅从悲恸中，惊醒过来，他看了“飞鞭王”一眼，喃喃道：“一个爱我女人被杀，现在我的妻儿又落在他们手里，天啊，若她们再为我丧命，我何颜以对？……”喉哽，语止。
　　“飞鞭王”问道：“他们是谁？”
　　杨毅摇了摇头。
　　“他们与你有仇？”
　　杨毅又摇了摇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杨毅依旧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这三个蒙面人是谁，也不知道三人与他何仇，更猜不出这是怎么回事。
　　一问三不知“飞鞭王”傻眼了，喃喃道：“我糊涂了……我弄糊涂了……”
　　杨毅强忍悲恸情绪，说道：“请你将刚才碰见他们的情形告诉我。”
　　“飞鞭王”沉思了一下，说道：“当时我们抬着纪夫人下了回春岭，行经此地，两个蒙面人突然挡住去路，他问我们是不是武林殿的‘五天王”？
　　我们还来不及答话，冷不防这两个蒙面人猝然下手，首当其冲的“独臂王”及“摄魂鬼王”还来不及反应，就受伤倒地。
　　我们一见情形，心知不妙，“铁剑王”及“血拐王”立即朝着那两个蒙面人扑攻过去。
　　就在这时，我乍听一声轰然大响，回头一看，那顶轿子就是被突然出现的另一个蒙面人击毁……”
　　杨毅接问道：“纪小华母子呢？”
　　“被刚才那一个蒙面人点穴制伏了，以下的事你已经看到了。”
　　杨毅哀然颔首，道：“是我害了她们母子……”
　　“飞鞭王”道：“现在该怎么办？”
　　“设法救她们。”
　　“既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何帮派，居于何处，如何救她们母子？”
　　杨毅哑然，忽有所悟，道：“有一个人可能能解谜团。”
　　“谁？”
　　“江湖奇侠‘过天星’……我想除了他，可能无人可解谜团，我要设法到魔厅救出他，”语略顿，向“飞鞭王”说道：“你们回去吧，将情形告诉‘魔音神君’及门下的人。”
　　“你需不需要我们效劳？”
　　“暂时不必了，你们回去吧。”
　　“飞鞭王”额首，转身回头去找“铁剑王”、“血拐王”，见他们二人正在为受伤昏迷的“独臂王”及“摄魂鬼王”疗伤，飞鞭王嘱将受伤者带回“武林殿”……
　　“五天王”离去了，而杨毅依旧站在当地发呆……心中的悲忿及椎心之痛，久久难逝……
　　蓦然，他听见一声：“陈大哥！”
　　杨毅被叫醒，回头看去，但见他的背后已站立了董镇。
　　董镇讶然问道；
　　“陈大哥，这里好像发生了事情？”
　　杨毅点了点头。
　　“我刚才想到屋里还有事没弄好，又回去处理了一下……刚才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杨毅黯然叹了一口气，把经过告诉了董镇一遍，董镇惊道：“啊?!真的有这等事？纪大姊……哦，大嫂跟儿子被人劫走？”
　　杨毅沉痛颔首。
　　“唉！刚才我若是不回住屋去就好了。”
　　“就好？好什么？”
　　“可以救大嫂呀。”
　　杨毅几乎被他这句话弄得啼笑皆非，心想：“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救人？”当下感叹，道：“谢谢你你有这份心意，有你在恐怕也救不了她们母子……好了，董弟弟，现在我想先救一个人，这个人可能知道这些神秘蒙面人住在什么地方。”
　　“好呀，我们快去救人啊。”
　　杨毅点点头，正待跃身奔去，倏然心有所思，双指猝然疾点而出，董镇一声闷哼，人已昏倒下去——
　　杨毅探手将董镇的身子扛在肩上，如飞奔去，他这一着是因为董镇既不会武功，脚程太慢，是以，他把他点穴昏迷扛着走。
　　杨毅出了回春岭，突然又停下脚步，暗自忖道：“凭我一人之力想去救人，恐怕力犹未逮，进不了‘魔厅”……”
　　倏然，杨毅想起了一个人——陆玉芳。
　　杨毅心忖：“陆玉芳得我母亲真传，或许她的武功可以与蒙面女子相抗衡，对，我应该求助于她……再说，我也应该回去找她了，她已经等待我太久的时间了。”
　　心念打定，他取道奔向了“灵鸠山”。
　　是日——
　　杨毅来到了“花香谷”，放目瞧去，谷中一片静寂，他走过花谷来到屋前不远，停下脚步一看，屋侧大石上，看不到陆玉芳的影子。
　　杨毅心头猛地一跳，也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玉芳呢？”
　　杨毅悚然自语，心想陆玉芳不是每日都坐在那石头上期待他的归来吗？突然不见踪影，难道她？……杨毅打了数个冷颤，急急走向屋子大门……
　　蓦然——
　　屋内传来喝问：“什么人？”
　　“是我。”
　　杨毅应着，人也步入屋内，但见“血罗刹”坐在屋厅中，一见是杨毅，脸色一变，冰冷的目光迫视着杨毅，冷声道：“原来是你。”
　　杨毅更意外“血罗刹”会出现在她女儿陆玉芳住处，但她冰冷的语气，令杨毅不寒而栗，他乍觉陆玉芳可能发生了事故。
　　杨毅不安、惶恐，叫道：“老前辈，妳来探望玉芳？……”
　　话才出口，“血罗刹”厉声大喝：“对，我来看她，你……你滚——”
　　杨毅被“血罗刹”这陡然一声大喝，吓了一大跳，蹬蹬蹬退了三、四个大步，方才稳住身子。
　　“血罗刹”脸色一变，悲愤骤现，喝道：“陈雨青，滚，滚出这屋子，滚出‘花香谷’。”
　　杨毅闻厉喝声，全身为之颤抖，道：“老前辈，我……我……不知道是？……”
　　“陈雨青，我叫你滚听见没有？”
　　“听……见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哼！发生了什么事？滚——否则我动手了。”
　　血罗刹咆哮，语气杀机慑人，杨毅心栗，道：“老前辈，妳总不能叫我不明不白……”
　　杨毅话犹未落，“血罗刹”的身子，突然弹起，疾如电光石火一般，扑向了杨毅，一掌凌厉击出。
　　“血罗刹”猝然出手，这一掌是挟着她心中怒气、杀机所发，威力之猛，堪称排山倒海。
　　杨毅大叫道：“老前辈，妳请住手·……”
　　骇叫声中，他忙闪身，才勉强避过了“血罗刹”一掌，又叫道：“老前辈，妳不说明原因，叫我死得不明不白？”
　　“血罗刹”放声一阵狂笑，其声听来悲愤刺耳，笑声乍敛，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好，我告诉你，你师父玩弄了我，而你比他更狠，玩弄了我徒弟百合，还要陪上我女儿一条命……”
　　“什么……”
　　杨毅脱口惊叫，乍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两晃，肩上所扛着的董镇也滑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