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误会难消
 
2021-03-13 23:57:54   作者:卧龙生   来源:卧龙生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包尚英别了武当金阳道长等人,并未直接回到洛阳那处丐帮的大宅院,却来到新安附近的一处小镇,这处小镇只有几百户人家,除了赶集的日子,平时冷冷清清,很少外来客人,偏偏今天小镇上有点特别,天黑之后,竟然由外地来了不少陌生人,包尚英到得这里已是初更过后,他随着一种奇特的暗号,向一条小巷子里走去,停身在一扇小小的侧门之前,轻轻叩了一下门扉,门户应声而开,包尚英刚跨步进去,便有一个人走了过来,领他穿过好几道门户,最后,进入一座颇为宽敞的厅堂里落了座,厅堂中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那领他进来的人,也没问他什么话,留下他之后,就转身走了。
  包尚英独自闷闷的坐在那里。
  气氛显得非常神秘。
  包尚英就这样静静的坐了将近半个更次,陡然厅外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足有十个人鱼贯而入。
  他们谁都没讲话,各寻位子坐了下来,灯光还是那一盏,厅中依然显得很昏暗,从这些人就座的情形看来,无疑的,大家是以包尚英为中心,分坐在他两旁。
  就座之后,十个人仍然没人开口,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又过了将近半盏热茶时光,外面又进来两个人。
  先前来的十人,包尚英一个也不认识,直到此刻,他才认识两人中的一个,正是他约好的张三阳,张三阳和同来的那人,一同走到包尚英身前。
  张三阳双手抱拳道:“请少侠出示三山令1”
  包尚英从怀中取出三山令,当胸一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三山令一现,只见厅中所有的人,齐齐起立,俯首行了参见之礼,张三阳从包尚英手里接过三山令,转交和他一同前来的人手中,道:“请大家仔细验看三山令!”态度严肃而谨慎。
  那人接过三山令,逐次传递下去,当众人验过三山令后,默默中更增加了一份肃然气氛。
  张三阳开始高声诵念出厅中各人的姓名:史大奈、何大风、林强、罗威、夏鹏、丁展翼、万重山、黄天福、熊台天、谢敏雄、钟致和,加上张三阳与包尚英,共是十三个人。
  那与张三阳一同来的,就是史大奈,张三阳特别把史大奈向包尚英做了一番介绍,除张三阳之外,史大奈是第二个可以负起联络全责的人。
  这些人,在江湖上没有多大名头,但却是大先生诸葛龙精心培植的一支伏兵,暗中维系着中州武林道上的传统精神。
  接着,张三阳把众人向包尚英作了一番简短的介绍,包尚英以晚辈之礼自居,拱手环顾了众人一眼道:“这次有劳各位鼎力相助。在下先行谢过了。”
  张三阳道:“包少侠用不着客气,说起来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尤其大家听说大先生险遭不测,无不愤慨填膺,誓必与那些人周旋到底,不把他们摆平在中州境内,决不甘休!”
  于是,众人异口同声道:“张老的话,就是我们大家的意思,少侠也不必各气,但凭吩咐就是。”
  此刻,包尚英见众人激愤之情,溢于言表,对大先生都有着无比尊敬服膺之心,不由自己也对大先生敬服不已,他神态肃穆的道:“吩咐不敢,咱们大家商量着携手合作吧I”张三阳道:“包少侠,你所要知道的消息,他们都已有所报命了,现在就让他们向你一一禀报。”
  说着,一挥手又道:“各位请先行退出厅去,听候招唤,前来向包少侠禀报。”
  包尚英讶然道:“张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张三阳笑道:“这是大先生立下的规矩,各人报各人的事,彼此不得与闻。”
  包尚英恍然而悟的“哦”了一声,沉思了一下,暗道:“大先生这规矩固然高明,但我如何可以和大先生相比,大先生和他们有数十年的教诲训化之情,而我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这规矩在我来说,似乎应当改变一下,否则今后就不易相处了。”
  想到这里,包尚英立即含笑说道:“这个规矩,不知在下方不方便从权呢?”
  张三阳会心的一笑道:“大先生另有交代,少侠的行为,不受任何老规矩的约束。”
  包尚英当即高拱双手道:“那么大家就一起留下来吧I”
  众人脸上都堆上一层笑意,意思是说:“这年轻人果然有礼貌。”
  因为这是一种以诚相交的信任,无形中给了他们心理上的鼓舞,不过他们不敢马上就座,都以期待的眼光,望着张三阳,张三阳微微一笑道:“包少侠有命,大家就留下来好了。”
  众人静静的坐了下来,显然,这种改变,使大家深觉自己的被信任,同时也有着责任加重的感觉,因此,奋发与警惕之心并存,十个人的报告,费了很长一段时间,包尚英又问了很多问题,半个夜晚下来,包尚英已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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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已是四更左右,张三阳为了隐秘,并未替众人准备酒宴宵夜,说完话后便各自悄悄离去,这对于感情交流来说,似乎是一种遗憾。
  包尚英甚是过意不去,虽然众人对他的拔刀相助,是冲着大先生的面子,但他自己总该表示一点感谢之情,因之,他决定将自己最常用的三招擒拿手法,当场传给他们。
  包尚英虽然手中掌握着三山令,但他的想法却与众不同,他并不认为众人的相助只是奉命行事而看做是众人对自己的情义,有了这种念头,进而形之于外,不知不觉中,已种下了善因,无形中已进而得到这批武林人物的爱戴,他打定主意之后,正当大家纷纷告退之际,忽然招呼众人道:“各位请稍待片刻,不知哪位有兴趣与在下印证几招武功?”
  谁也没想到是包尚英有心将三招擒拿手法传授给他们,只道这年轻人是想在他们面前炫耀身手,好让他们心服口服,说实在的,众人并没把包尚英的武功看得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对包尚英的敬重,只是看在大先生的份上和他手中掌握着三山令而已,因之,众人都暗暗一笑,互望了一眼,谁都不想应命出手,张三阳也没看出包尚英的真意,但他却不能不给包尚英打接应,以免伤了他的颜面。
  当下,他一笑接口道:“老夫自不量力,请少侠指教一二。”
  他话声一出,众人已是不待吩咐,各自动手,把那些椅子移向墙边,空出中央的位置来,包尚英含笑走到中央,也没亮什么架式,道:“张前辈,我们只是印证手法,不必提聚真元内力,你请先出手吧!”
  张三阳暗暗一怔,内心止不住一阵迷惑,应了一声“是”,于是,他也不再客气,右手一招“奔雷逐月”,迅快无比的攻向包尚英丹田部位,掌势意闪即至。
  只见包尚英左手一抄而起,五指一落,正好扣住了张三阳腕脉。
  接着,身形微微半转,带得张三阳迈出一步。
  这一招,如果两人都使出真元内力,张三阳准得摔个狗吃屎。
  仅仅一招,不但张三阳大感一愣,两旁观看的众人,也都两眼发直,谁也设看清包尚英是如何扣上张三阳的手腕的,须知张三阳在大先生诸葛龙身前,是得力助手之一,身手颇不平凡,如今出手一招,就被扣住了腕脉,心中大感意外之下,更激起了好胜之念,叫道:“少侠,老夫又来了!”
  这次他已改变路数,身形一弓,一弹而出,像极了一只出水蟾蜍,罩住了包尚英当面各处大穴,包尚英不慌不忙,待对方近得身前时,才双手一翻而出,丝毫不爽的,又搭住了张三阳一双手腕,但一搭之后,便立即松手,张三阳疾退三步,道了声:“请少侠再试试这一招1”
  说着,双手齐飞,展开掌指。
  只见一片幻影,令人难分虚实,暴滚而上。
  包尚英叫道:“来得好!”
  这次他不再静立以待,改为迎身而上。
  两人身形一掠而合,再看张三阳双手,又被包尚英扣住腕脉,众人一阵惊愕不由齐齐叫了一声“好!”
  包尚英放开张三阳,笑道:“在下这三招擒拿手法,算不得什么奇招绝学,但突然出手之下,却颇有出奇致胜之效,现在很想相赠各位,不知各位是否有意习得这三招手法?”
  众人这才知道包尚英的用心,莫不欣喜若狂。
  张三阳神情肃穆,满面惊服之色,高声叫道:“大家还不谢过包少侠!”
  说着,他自己先行欠身一礼,接着,众人齐齐躬身相谢,包尚英先行把诀窍要言不繁的讲解了一遍,然后耐心的将三招擒拿手法传给了众人,待三招擒拿手法传授完毕后,天已大亮,众人这才欢欣鼓舞,告辞而去。
  最后。厅堂里只剩下张三阳和史大奈两人,张三阳道:“史老弟一向很少在人前露面,就本省武林道上,认识他的人没有几个,最宜相随少侠,以供奔走,少侠有了史老弟相助,老夫就告罪向少侠暂别些日子了。”
  包尚英知道大先生诸葛龙经此打击之后,必不甘心就此缄默,一定另有安排,张三阳更是闲不着,当下一笑抱拳道:“张前辈惠我良多,在下已是感激不尽了,张前辈有事请便,改日另当谢。”
  张三阳走过来拍了史大奈一下肩头道:“史老弟,这边的事,就拜托你了。”
  史大奈点点头道:“张老放心,在下一定尽力。”
  “我走了。”
  张三阳说完话,又向包尚英抱了抱拳,转身寻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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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大奈在这辈人中,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多岁,虽然一直没有机会表现自己,但他却不失是一个极为干练的人才,张三阳走后,史大奈笑着对包尚英道:“天已经亮了,我们先离开此地,在下再为少侠找一处可供休息的地方。”
  包尚英点了点头,两人离开小镇,走出二十余里,到了一户农家,这农家分明和史大奈极为熟悉,主人亲切招待,立即请包尚英进入一间整理得极为清静的房舍休息,包尚英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间桌上已摆好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莱,史大奈已在那里等候。
  两人用过饭,算准时间,史大奈便带着包尚英往一座山神庙奔去,约在初更时分,已经到了山神庙附近。
  山神庙附近正是西门玉霜现在落脚的地方,因为最近曾有人在这里发现过她,所谓强龙难斗地头蛇,西门玉霜的行动虽然神秘,却逃不过张三阳他们的眼线。
  西门玉霜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就在这几天之间,竟然创立了一个不小的局面,有了自己的班庇和实力,其实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之处,西门玉霜凭着她过人的姿色和武功,一般武林人物,有不少人已对她慕名倾倒,只要她公然一号召,自然就有人争相追随,只是,这般人如果想从西门玉霜身上尝到什么甜头,那可能是枉费心机,包尚英和史大奈正走之际,突然路旁丈余外一棵大树之后,传出一声轻喝道:“山外山!”
  史大奈连忙接道:“楼外楼。”
  “水中月1”
  “雾里花。”
  “两国交兵!”
  “各为其主。”
  分明这是三段式的口令,三段口令对答完毕后,树后立即掠出一条人影,飞落在两人身前,那人欠身道:“两位请随我来!”
  说完话,那人便带着史大奈和包尚英由一条小路向山神庙迂回行去,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抹了一把锅底灰,看不出他的面貌如何,他也没多说一句话。
  包尚英和史大奈也并未开口询问,表示出对那人绝对的信任,山神庙只是在山下路边的一座小庙,附近是一处村庄,在那人引路之下,一行三人并未进入山神庙,却进入那处村庄,穿过街道,到了一座大宅第之前,那人悄声道:“西门姑娘就在里面,小的不便相陪了。”
  那人说完话,便闪身隐入暗处不见,这座宅第院广墙高,建筑甚是宏伟,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的房舍,里面静悄悄的。不闻半点声息,包尚英打量了四周一眼,低声道:“史兄,你请在外面把风接应,小弟先进去瞧瞧。”
  他艺高胆大,身形一起,便登上了墙头,凝神望去,院内建筑格局,已了然于胸,他毫不犹豫,落身而下,直向一处屋舍蹑手蹑脚走去。
  院内依然寂静无声,似是并无任何戒备。
  包尚英停了下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的目的,是希望有人出来问话。他要正大光明的进来,不愿鬼鬼祟祟。
  谁知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包尚英大为讶疑,但他却坚信带他来的那人决不会说错地点。
  莫非西门玉霜已早就发现他,而故意躲藏起来不肯和他相见?
  其实,包尚英与西门玉霜之间,只是一场误会,虽说西门玉霜中了别人的离间之计,彼此到底还不是敌人,包尚英当然不能用对待敌人的方法对待她,何况他此来还是要设计消除误会希望双方能言归于好的,现在,看来西门玉霜有意避不见面,如果自己过于勉强,万一一言不合,闹翻了脸,反而弄巧成拙,以后就更不好说话了,他深知西门玉霜的脾气,为整个大局着想,自己还早伺机缓图为宜。
  当下,他内心苦笑一声,便准备退出这幢宅第,讵料刚刚转过身去,便不由他心神一震之后,眼睛也为之一亮,只见西门玉霜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紧身劲装,手横银色宝剑,赫然站立在两丈之外的天井中。
  月光照射下,显得她一脸冰霜,眉梢眼角,隐现杀机,任谁见了,也禁不住心里发凉。
  包尚英略一犹豫,立即迈步走上前去,一面轻轻叫了一声“玉霜!”
  西门玉霜冷哼一声,叱道:“本姑娘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别不要脸了I”
  包尚英陪笑道:“玉霜,你听我说……”
  西门玉霜喝道:“包尚英,你若再不知趣,那就莫怪本宫主对你不客气了!”
  包尚英暗暗一惊,西门玉霜口称“本宫主”,才几天不见,她竟成了宫主,究竟是什么宫主?这变化未免太快了,他见对方声色俱厉,毫不留情,自己想以笑脸相向,已是笑不下去,于是只好退一步着想,带着委屈求全的语气道:“西门姑娘……”
  西门玉霜照例又是一声截口叱喝道:“朋友,你懂不懂礼貌,竟敢直呼本宫主姓名,还不与我住口!”
  包尚英耸了耸肩道:“芳驾既然称在下为朋友,那就表示彼此并非敌人,对吗?”
  “是不是敌人,你心里有数!”
  “我心里一点数儿也没有,你自称宫主,不知是什么宫的宫主?”
  “独乐宫I”
  “独乐”二字代表什么意思。包尚英当然心里有数,不觉顿了一顿道:“西门姑娘……”
  西门玉霜喝道:“还不改口叫宫主I”
  包尚英只得苦苦一笑道:“宫主,仅听你这宫名,就未免太自私,也太想不开了吧?”
  西门玉霜冷笑道:“正因为本宫主想得开,所以才要独乐。”
  包尚英长长叹一口气道:“在下现在有几句话,不知你愿不愿听?”
  西门玉霜冷叱道:“你想对我解释吗?对吗?花言巧语,还是免了吧!”
  “你原来不是要找我吗?我现在自动来了,为什么反而不想听我说几句话?”
  “那是当时的激动,现在你已不值得本宫主计较了。”
  “你真的不想听我说几句话?”
  “你再说也是多余,包尚英,本宫主不想再看到你,快些滚吧!’包尚英的耐性是有限度的,终于被激起了怒意,但他还是极力压抑着火气。笑了一笑道:“不错,宫主现在是志在武林,正在大展鸿图,在武林中做一个女强人,过去的事,自然不再挂在心上了。”
  西门玉霜连正眼也不看包尚英一下,语气冷得像冰一般的道:“我这样成全了你们一对好姻缘,难道还有什么不对?”
  包尚英此来,目的是要解开误会,万一西门玉霜不听解释,他就进一步找到黑凤凰三人当面对质。
  因为张三阳所交代的那批人,也同时为他查出黑凤凰的下落,偏偏如今西门玉霜根本不想再提过去的事,这一来,使得包尚英已是无计可施,此刻,包尚英脑海中一片混战,只好由主动变为被动道:“你的意思是?……”
  西门玉霜道:“对于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如果你愿意,我倒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包尚英心中一动,似乎又来了转机,轻咳了声道:“我们还能重新合作吗?”
  西门玉霜正色道:“本宫主说的,是事业上的合作,至于感情方面,你已心有所属,彼此之间,自然谁都不要再谈。”
  包尚英顿了顿道:“你想怎么合作?”
  西门玉霜道:“本宫创业伊始,虽然有极好的条件,但人手方面,尚感不足,本宫主很希望你能出任总护法一职,不知你包兄可愿屈就?”
  包尚英慢慢冷静下来,暗暗忖道:“她生性好强,又知道我是一个义不负人的人,把我与黑凤凰的事,认为已是既成事实,无法回天,所以才毅然斩断情丝,把一腔辛酸,化为力量,进军武林,她内心之中的忿怒可想而知,她这时的心情,也显然无理可喻,看来只有等待机会,慢慢让事实将误会作一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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