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帮来个怪和尚　见机行事有主张

 

2023-02-24 11:07:42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沿庭后山半坡上，白家的大宅院重檐楼阁相当高大，只不过自从老帮主白长江遇刺以后，如今来的人似乎少了，倒是前山的龙帮总堂反而热闹起来。
　　热闹中也带了喜气，喜气在人们的心中掩不住的自然流露出来。
　　而老帮主的灵柩早移到后山大宅中了。
　　古风和尚一边走一边四下的看，他有着太多的伤感，当年如果不是酒醉误事，他今天应是龙帮甚么人？
　　白孝天走在前面，白凤拉着她舅往后山走，半道上遇见一伙人，为首的乃是大管事尹刚。
　　尹刚看到白凤，他一怔，再看到白凤拉着一位高大和尚，他还未认出来哩。
　　尹刚迎上前道：“大小姐，这些天你去哪里了？老夫人天天在哭呀。”
　　他再看看和尚，道：“这位大师……”
　　古风粗声道：“尹刚，当年咱们比潜水，你忘了？”
　　尹刚吃一惊，他再细看，不由拍拍头顶，道；“你……你是逃走的古风。”
　　古风道：“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出家了。”
　　尹刚对跟他的人们吩咐，去弄酒席送到后山来。
　　古风道：“别对人说我回来了。”
　　于是，尹刚也跟着白凤等往后山去了。
　　大门尚未进去，里面已传来哭声，白凤听得心痛，大叫一声“娘”，便冲进去了。
　　果然，只见三个丫头陪在一位灰发婆婆身侧力劝，而且还用力拉扶着，老太太就是跌坐在灵柩前痛苦地啼哭着。
　　老太太听得女儿的声音，回头看，果见是女儿回来了，不由得张臂便抱。
　　“孩子呀，你怎么不要娘了？”
　　白凤大哭，也扶着棺材叫她爹。
　　棺材已封上了，另一边还有念经的，但见进来个和尚，这个和尚也讶异。
　　白凤正与她娘抱头痛哭，白孝天拍拍老夫人道：“嫂子呀，咱们来了最亲的人了。”
　　白夫人道：“谁是最亲的人？”
　　古风和尚开口了：“姐，你还认得兄弟吗？”
　　白夫人忙擦泪，她也仔细看，遂又一把拉住古风道：“兄弟呀，这些年你躲到甚么地方去了？咱们古家……”
　　古风和尚淡淡地道：“也许是我还未了这一段尘缘吧，凤丫头会遇上我，真是天意。”
　　白夫人道：“你，……唉，来晚了。”
　　古风道：“不晚，姐，咱们借一步说话。”
　　于是，白凤扶着她母亲回转后院堂屋里，就在几个人刚坐定，忽见石敬山匆匆地奔来了。
　　石敬山一见白凤回来，先对白夫人行礼，再向白凤问安，道：“大小姐，你怎么突然想不开呀？还真幸运，你平安回来了，否则我石敬山的罪过可大了。
　　古风和尚双目一亮，他盯着石敬山看个不停。
　　石敬山也发觉古风和尚了，他重重一礼，道：“这位大师是……”
　　白孝天道：“副座，大师乃凤姑娘亲舅，特来向老帮主致哀的。”
　　石敬山惊讶道：“怎么从未听过呀？今日我盛情款待，万望大师赏光。”
　　古风和尚道：“悲痛莫名，哪有心情吃酒，我得陪陪我的老姐了，她这次受的打击太大了，至于你的盛情嘛，稍后再说吧。”
　　他的语气不佳，面部冷淡，石敬山何等人物，一看便知道这古风不简单了。
　　他却也十分笃定，因为至今尚未见白氏兄弟回来，八成是回不来了。
　　石敬山心中想的是，只要白氏兄弟回不来，龙帮就是他的天下了。
　　他看看几个人的面上都很悲切，便站起来冲着白夫人施了一礼，道：“老夫人，我这几天正调兵遣将，只待老帮主入土之后，我大举出兵，必灭三光门为老帮主及两位少主人报仇雪恨。”
　　白夫人不回答，她只挥挥手。
　　石敬山走了，他还深深地看看白凤。
　　尹刚命人送的酒席抬来了，七个侍女都退出堂屋，因为古风和尚有要事要问他的老姐。
　　陪坐的也只有尹刚与白孝天二人，他二人也是老帮主最亲密的战友。
　　酒席简单，自从白长江遇刺之后，太湖龙帮的兄弟们已很少大鱼大肉的吃喝了，不少人只喝闷酒。
　　白老夫人伸手拉住古风和尚道：“兄弟，你真的够狠心了，一去多年不回头呀。”
　　古风和尚道：“姐，我只要知道你们日子过得好，我但求有酒喝，还有甚么好担心的？”
　　他看看白凤，又看看白孝天与尹刚二人，道；“有一事令我不明白。”
　　白夫人道：“天天喝老酒，你会明白甚么？”
　　淡淡的，古风和尚道：“有道是人迷心不迷，老姐呀，喝酒的人有时候比不喝酒的人更能看穿事物。”
　　白夫人道：“人都死了，两个儿子也完了，我们白家已就此打住了，还有甚么可以争的？”
　　古风和尚道：“老姐，白家没有完，我来就是为了白家，我要查明一件事。
　　白夫人道：“你天天喝老酒，莫非跑来酒言酒语呀。”
　　一边的白凤道：“娘，我告诉你吧。”
　　古风和尚沉声道：“凤、r头……”
　　白凤道：“应该讲给娘听呀。”
　　古风摇头道：“不是此刻。”
　　白夫人道：“你们在说甚么呀？”
　　她看看古风这位兄弟，又道：“兄弟，老实说，当年你一走了之，为姐的至今还火你，你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古风和尚道：“所以我出家了。”
　　他看看尹刚，问道：“大管事，我只问你一句话。”
　　尹刚道：“请讲。”
　　古风和尚道：“白家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情深似海。”这句话只有天知道。
　　笑笑，古风和尚再问白孝天道：“老当家对你又如何？”
　　白孝天道：“我白孝天把龙帮当成自己家一样，我可以为龙帮而死，，唉，我只是黄龙堂堂主罢了。
　　古风和尚道：“你们好像准备立新的帮主了？”
　　白孝天道：“蛇无头不行，龙帮总得有人领导吧？”
　　古风道：“你们欲立石敬山？”
　　白孝天道：“两位少帮主已失踪了，石敬山又得老帮主器重，他的武功不论水面陆上均属一流，龙帮找不出第二个人。”
　　古风和尚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两位，两位少帮主仍然在，只不过我要你们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他此言一出，白老夫人立刻垂泪低呼：“老爷子，你在天上保佑呀，呜呜……”
　　尹刚道：“这话可是真的？”
　　古风和尚道：“这种事情，怎可以乱讲。”
　　尹刚道：“我去接他兄弟回来。”
　　古风摇摇头，道：“还未到时候，因为我要查一件事情，而且这件事太过蹊跷了。”
　　白孝天道：“古风兄弟，我还是叫你兄弟吧，你看出甚么不对了？”
　　古风和尚呵呵一笑，道：“你叫我王八蛋也可以，你年轻时候不是骂我王八蛋吗？哈哈。”
　　他仰面喝了一碗酒，又道：“听得凤丫头说，我那姐夫是被三光门的刺客假扮送鱼人出刀杀的，而你们也一直以为是三光门下的毒手；然而，三光门的门主钱唐也被人刺杀了，他们也以为是太湖龙帮为了报仇而扮刺客杀了他们的门主，这件事能不奇怪吗？”
　　白孝天道：“怎么说？”
　　古风和尚道：“双方都不承认杀了对方的人，那么人是谁杀的？”
　　他此言一出，几个人怔住了。
　　古风和尚道：“我以为，如果找不出暗中这只黑手，龙帮与三光门之间，必定免不了一场血拚。
　　尹刚道：“大帅呀，那就快把两位少帮主请回来主持大局吧。”
　　古风哈哈笑了。
　　白孝天道：“古风，我再问你，你真的知道两位少主在甚么地方？”
　　古风和尚道：“不错。”
　　白孝天再问白凤道：“你也见过你的两位兄长？”
　　白凤道：“叔，我真的见过，他们本来受了重伤，但被人救了，如今伤已好，而且……”
　　古风道：“够，话到此打住，明日你们该干甚么，照样去干，别来管我。”
　　他喝着酒又道：“我是出家人，姐夫死了，至少我也要为我的老姐夫念上几段金剐经吧。”
　　太湖龙帮老当家白长江的灵柩前，白凤守在一边，古风和尚一本正经的站在法桌前低诵经文，，有两个女侍在一旁焚纸钱，光景十分凄惨。
　　二更天了，灵堂外忽然来了几个人，古风和尚低垂双目，来人一共四个，其中包括尹刚、刑堂执事石壮、青龙堂堂主张万年。
　　这三人陪同着副帮主石敬山走进灵堂。
　　那石敬山十分礼貌地向古风和尚躬身施礼，他再取香为死者上香。
　　石敬山每天夜晚都来一次，表现出无限哀思的样子。
　　古风看看石敬山，他实在很难发现石敬山有甚么不对的地方。
　　古风心中想，如果此人阴毒，那便真的是个可怕的人物，这种人怎么会在龙帮总舵？
　　古风以为像石敬山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放在船上去独当一面的，而不是留在总舵。
　　石敬山率领着他带来的三个重要人物走了。
　　古风和尚心中塞了个石头，因为他发现尹刚与石敬山之间似乎不大寻常，而尹刚已经知道两位少主未死之事。
　　青龙堂堂主张万年并不认识古风，古风出家的时候，张万年还未加入太湖龙帮。
　　张万年看的是白凤，他很想跟白凤说话，但见白凤在垂泪，他便不问了。
　　太湖龙帮仍然准备着三件大事。
　　这三件大事便是老当家的出殡大典，新帮主的就位，最后便是血洗三光门为老帮主报仇。
　　只这三件大事，半个月以来龙帮上下兄弟们已在全力以赴，每个人都铆足了劲地准备着。
　　而白凤，她却每日陪着老母，甚么地方也不去。
　　夜更深了，洞庭山上微风起，天寒，好像要下雪了。
　　就在这风萧萧中，半山腰上出现一条人影，从方位看去，这人是从一间小楼出来的，那个地方乃是石敬山住的地方。
　　石敬山与他的老娘住在一起。
　　那条人影是甚么人，谁也看不清，天太暗了，只不过人影还是被人发现了。
　　那人影在附近绕了一遍之后，忽又匆匆地奔上小楼去了。
　　于是有人出现了，这个人正是古风和尚。
　　古风前来太湖龙帮的目的，便是想发现甚么，因为当他听了白凤的话以后，他以为龙帮的内部出了问题，如果不快找出问题所在，白家的基业便真的完了。
　　古风和尚由暗角处移往那座小楼下面，他无法往小楼上去，因为那小楼没有外廊，更无栏杆可攀，但他在四下查看之后，在附近他找到一支长竿子。
　　洞庭山有许多被弃置的竹篙长竿之类，古风和尚找了一只又粗又长的竹竿。
　　就在距离那小楼不远处，古风和尚举着竹竿猛一挺，他已可以看到十几丈外的小楼上了。
　　小楼上有人影在移动，好像里面只有两个人，就在古风和尚用力听些甚么的时候，忽见小窗开处，只见那石敬山双手拱着甚么，而他的身后桌边却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妇人。
　　古风和尚似已听到两个字：“快了。”
　　忽然，有一条人影出现了，那人的出现令古风和尚大吃一惊，因为那人不是别人，乃尹刚是也。
　　尹刚为甚么这时候来见石敬山？
　　尹刚直叩小楼的门，而小楼上，石敬山匆匆地下楼，他开门，还把尹刚迎进去。
　　古风和尚怔怔地道：“果然有险谋，哼。”
　　他哼了一声不大紧，却也令小楼那面的人把头伸出来四下的瞧，树枝中的古风和尚立刻拔身而退，匆匆忙忙地转回前面去了。
　　真快，古风和尚跌坐在灵柩前面低头诵着经，却见来了两个人，这二人正是尹刚与石壮二人。
　　石壮站在古风和尚身侧，他低沉地道：“大师，你太辛苦了，早些歇着吧。”
　　古风和尚道：“二位施主这是巡山吧？你们更辛苦。”
　　只是淡淡两句话，双方便分开了。
　　于是，洞庭山龙帮总堂，自从古风和尚来了之后，气氛上就不大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