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无情
2024-10-07 12:51:52   作者:柴田炼三郎   译者:   来源:柴田炼三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傍晚骤雨落,撑开油纸伞,梅花的花苞,热恋的情书,嘿嘿,都迫不及待等着打开……嘿咻、嘿咻……”
  一个巡逻护卫腰间系着葫芦,若无其事地迈着奇怪的步子,牵着健壮骏马的缰绳,摇摇晃晃地来到了神田川沿岸的街道上。其身后看不到驯马师驯马,一望无际的萧条原野向远处延伸开去。
  这里是汤岛大成殿(圣堂)的西侧。
  樱马场——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这里以前樱花树林立,花开的时候,观赏的人熙熙攘攘,但是现在,樱花树全都干枯了,仅剩下守卫门房前的那一株。另外,所谓立木就是在堤坝上高高的垂柳,两三棵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战栗,那看似不久便会滴雨的阴天,使这幅萧索的景象显得倍加冷清。
  眠狂四郎仰卧在堤坝上一棵垂柳的树根处,宛如死去了一般。
  他保持这种状态已经超过一刻钟了。
  在乐水楼隐居所与平山子龙的高徒户田隼人之间那场异常激烈的比试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狂四郎虽然被静香下了迷药,但仍然彻底赢得了比试。然而结果却被判为平局,男人偶头和女人偶头都暂且寄存在松平永水正处。因此,狂四郎没有回到美保代那里。
  被称为“江户之花”的那场大火不分昼夜地在各条街道熊熊燃烧,火光冲天。在这个仲冬,狂四郎百无聊赖地辗转留宿于娼妓之处。为了拂去那不断加深的黯淡、虚无的罪恶感,只有沉湎于瞬间的麻醉之中。
  如若钱财散尽,他便可差人前往越前守宅第的武部仙十郎那里,立刻便可领到足够的钱财,这也使狂四郎的放荡生活没有了底限。
  但是——
  厌倦女色酒肉之时,狂四郎便会如窥见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陷入深深的绝望,必须去寻找孤独的场所。
  此类地方或是大川端的空船之中,或是节日庆祝活动结束后没有人烟的五谷神祠堂里,还有像这样荒凉的马场堤坝之上。
  忽然,狂四郎睁开眼,不经意地仰望着麻雀在柳树枝头跳跃,心中默默念叨着要不要再和户田隼人比试一次。
  对狂四郎来说,用盲目杀法砍断户田隼人的豪剑并没有让他得到丝毫满足,那是因为自己的剑法还没有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当被逼到无路可退之时,狂四郎主动出击所使出的招式,并不是能夺人性命的圆月流剑法,而是按照师父所传授的剑理,以所谓“垂手入尘”般的顿悟而发出的招式。
  狂四郎的不幸就是当时并没有领悟到那一点。
  ——再来一次!缘于我本来的意志和招式的圆月杀法能否打倒户田隼人呢?
  奇怪的是,狂四郎并非想着打倒对手,而是想象着自己的圆月杀法被破解,扬起血雾被打败而倒下的身姿,感受到这种难以言表的自虐般的快感。
  ——即使败了,败给他我也无怨无悔。
  狂四郎突然想活动一下充满力量的四肢,受这种冲动所驱使,他默默握住了扔在身旁的无想正宗。
  “哎咿!”
  姿势从仰卧转为半跪的瞬间他大叫了一声,起身时刀已插入鞘中。
  一只麻雀“吧嗒”一声落在了堤坝坍塌的那个地方。
  那里恰好站着一个从此路过的小孩。
  那是一个十一二岁容貌端正的少年。他穿的裙裤上虽打着补丁,但整整齐齐,腰间插着短刀,手拿装书的包袱。似乎刚从旁边的圣堂下学回来。
  他瞠目结舌地望着狂四郎,默默拾起了落下的麻雀。麻雀的两只细脚都被切断了。
  狂四郎转身打算离开这里,突然,少年爬上了斜坡,急促地喊了一声:“大叔!”
  然后对以锐利眼光回望他的狂四郎继续说道:“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啊?”
  “您能否帮我报仇?”
  “报仇?”
  狂四郎皱着眉问道:“谁要报仇啊?”
  少年黑色的眸子闪着亮光,脆生生地答道:“是我。我想为父亲报仇,拜托您了,就助我一臂之力吧!”
  他肯定是偶然看到狂四郎练手才突然有了这个念头的。
  是御家人的孩子啊!狂四郎看着他寒酸的装束问道:“你多大了?”
  “十一岁了,不过我已经通过了诵读测试,随时都可加冠。”
  武家子弟长到十二岁就必须在汤岛圣堂接受“四书五经”的诵读测试。如果不能通过这个考试,即使是长男也不能继承家业。
  聪明的孩子不满十二岁也能接受测试。只要诵读测试合格,即使不到十六岁,也可以当做满了十六岁,也就是虚几岁提前加冠。这是碰到父亲去世这样的特殊情况时的权宜之计。
  少年从长相来看就很聪明。
  少年恐怕是御目见得[1]以下,没有实权的御家人的子弟。立志要在十六岁之前加冠,为父报仇。这种刚强的性格,在这个时代也是弥足珍贵的。
  “你无论如何都想报仇的话,我很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仇人是谁?”
  “那么,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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